陸
「不管漾漾你的決定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然興奮的對我說著。
「褚冥漾,你完了!」姊姊生氣的對我說著。
「那你想變回來嗎?」「我不這麼覺得。」千冬歲充滿疑慮的對我說著。
這些話語,如果統整起來,會有一個很驚人的結果。
先打個假設好了:
一、是什麼事會需要人的支持?
二、是什麼事會讓我姊生氣?
三、是什麼事會讓我想變成女生?
然後再把剛剛得到的答案放進去:
一、是因為感情因素才需要人的支持。
二、是因為感情因素才使我姊生氣。
三、是因為感情因素才有想變成女生的動機。
為什麼?我的願望是為了感情而許的嗎?
什麼樣的感情只有成為女孩子一途才有實現的可能?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男人。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愛戀不被世人所祝福。
用我粗淺簡單的腦袋只能想到這樣的答案。
但是,那個人是誰?我竟然完全忘了,這到底什麼情形?我只要能丟掉對他的感情就可以變回男人了,是這樣沒錯吧?但我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要怎麼丟?誰會是讓我感情有所執念的男人?竟然會因為喜歡他而想要變成女生?我愛他有到這種程度嗎?
我又有新的苦惱了……都是那個人害的啦!
*
「我的理由是他?他是誰?」我不加思索的將新產生的疑問丟給大家,我知道這問題很蠢,大家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一定哪裡有問題。
果不其然在我講完以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錯鄂難堪,好像我在開玩笑一樣。
「褚冥漾,妳是認真的嗎?」連莉莉亞都不敢相信我不知道這件事,很好,我更確定有某段記憶從我腦袋裡消失了。我應該是忘記了什麼,才會造成我跟他們認知上的差異。
「漾漾,妳把他給忘記了嗎?」萊恩在消化完我的話後,得出這樣的疑問。
「不可能,漾漾和他明明還是相處的很好,喵喵有看到的呀!」喵喵馬上提出了反駁。
這麼說,代表”他”是我現在也還認識,而且我還和他相處愉快的人。
範圍縮小了許多,但我還是很茫然。
千冬歲安靜了很久,他食指與姆指抵著眼鏡,在想一些事。應該是在考慮怎麼跟我解釋。
「原來我們在電話裡說的不是同一件事……」他喃喃說道。
「哪件事?」
「我問妳知不知道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
「我的回答是『大概知道一點點』。然有告訴我,是我向自己的力量祈願,但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才許這種願,所以我才在找答案。」我緩緩將我知道的部份告訴大家。
「然後現在聽你們講,我才瞭解到那份願望的動機是“感情”,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可以把我自己性別轉變的關鍵。」我想解謎的拚圖就差這麼一塊了。
「難怪妳當時回答的那麼肯定,因為妳不記得了。」千冬歲再度苦笑。
「我不敢說自己推測的正不正確,但我想能把妳性別轉變的祈願力量,可能是以妳對他的“愛慕”感情作為基礎。」說完千冬歲從懷裡拿出了一塊透明無瑕的白水晶,叩地一聲擺在木桌上。
「就像使用言靈,要有祭品作為代價換取時間裡合理的時間,才能實現那句祈願一樣。」他紫金色的眼瞳直直盯向我。
「漾漾,我大膽推測,將妳性別完美轉換成這付模樣,妳的力量向妳收取的代價是“對他的感情”。」說完,不只我,其他人也一起愣住了。
原來我因為"他"產生了想要成為女孩子的想法,可是這段對"他的感情"卻成為代價消失了。
能把“性別”都給轉換的“代價”,究竟要多少才有可能實現?
好不容易轉換了性別後,最重要的心意卻被當成代價換取,又是多麼的可笑。
「那被收取的代價,有找回來的可能嗎?」萊恩點出了關鍵的問題。
我現在腦袋剛好一片空白,還在努力想思考千冬歲的話,卻完全找不到方向運轉。有人能幫我詢問真好,已經沒空去管到底是誰幫我問的。
「不能。但是,」千冬歲刻意地加重了但是的語氣,把我們的注意力通通集中起來。「沒說不能重新建立。」他對我微笑,像是在叫我不要輕易放棄。
「太好了,喵喵也會幫忙!幫漾漾實現願望!」聽到還有轉圜的餘地,她開心的抱住我大喊。
我也笑了,不過是自嘲式的那種「就算我的願望是白癡到把自己的性別給改變去實現戀情,你們也不介意?」其實看著他們,還有我周遭身邊的人的反應,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笨蛋,妳還不懂嗎?性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的決定呢?」莉莉亞皺起眉不滿我現在還在問這種蠢問題,輕敲了我的頭。
「我會試試看。」
不知道當時許願時的我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變成這樣會忘掉最重要的那個理由,還是堅持許下這個願望。我在猜想一種可能,如果我很喜歡很喜歡他,或許我是……
想試試看,變成這樣後能不能幸福。
*
在旅館裡渡過的時間真的很悠哉,周圍環境空氣清新,還傳來一種森林獨有的芬芳,就算是在房間內打開窗戶讓風自然流動也好舒服。
我靠在日式座墊椅上咬著這家旅館自己做的仙貝,一邊看著窗外黃昏的景色,漸層的橘紅疊映著淺黃,夕陽慢慢下墜到變成深綠色已經看不出樹的輪廓的山凹處。因為顏色很美,而且隨著時間的進行還會有不同的顏色加入,所以一直看不膩。
阿利學長、雅多、雷多他們跑去找神靈,到了下午也還沒回來。中午吃飯時大家沒全到千冬歲還不爽了好久,不過念在他們是學長的份上也不好說什麼。
應該晚上就會回來了吧,大家約好要一起泡夜湯賞星星,不過當然是男女湯分開。
房間剩我一個人還真的有點無聊,果然還是出去晃晃好了。站起來把剩下仙貝用密封袋封口塞進自己的行李袋裡,準備出去。
結果拉開紙門,沒想到有個人埋伏在房間門口。
「哇啊——學長你怎麼在這裡?」驚死我了,想說怎麼一打開門有個黑色長髮男子站在門外,還穿著旅館附的深藍色條紋浴衣。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好像在想為什麼我不可以在這裡,不過沒說出口。「夏碎找到這裡有某個地區正在舉辦廟會,問妳現在要不要去。」
「廟會?」如果是日本的廟會,我記得動畫裡都是在神社之類的地方舉辦夏季祭典,然後會有很多像夜市那種攤位……「我要去!」喔喔喔——實在太幸運了!沒想到可以親身體驗耶!章魚燒、蘋果糖、炒麵!特別是撈金魚還是正常人那種不是守世界那會把人吃掉的!
看到我眼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學長沒阻止我繼續腦中妄想廟會的美好,「那妳要不要換浴衣?」只是繼續問我這個。
「好!」當然好,入境隨俗嘛,而且可以穿浴衣去逛廟會祭典也是種日本人的浪漫,動畫都這樣演的。「學長你等我一下。」我立刻衝進房間,把紙門關上,然後翻出旅館給的那件浴衣,女生的款式是淺藍花紋的,如同這間旅館給人的感覺一樣很典雅。喔喔!還有附穿著圖文教學日英繁簡四種語言,真是太貼心啦!不過有繁簡字代表也有很多華人旅客來這裡囉?
不對學長還在外面等我,我不能花時間研究有的沒的!
趕緊穿上衣服看著說明進行著裝。結果整個過程大概五分鐘有吧。看了看鏡子,感覺自己穿得還不錯。
「學長我們走吧,大家在外面等我們嗎?」我再度打開紙門時,看到學長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手環在胸前。
「嗯。」看了我一眼,學長隨即轉身要我跟上。
「等等是坐旅館的車去嗎?」突然想到,我們要怎麼到達那邊。
「用傳的。」
「欸,可是不是說旅館……」這樣會讓旅館人員懷疑沒問題嗎?
「跟他們說我們只是去附近散步就好了。」
「喔。」用傳送陣比較方便也不會浪費時間是真的,既然可以找到理由瞞過去就好了。
到了旅館外面,大家都已經在停車場那邊集合完畢就差我們了,連阿利學長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穿浴衣的只有夏碎學長、千冬歲、萊恩,還有早在很早之前就穿上浴衣到處逛喵喵跟莉莉亞,其他人好像因為換衣服很麻煩所以沒換,連我姊也是。
不過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不是喵喵或我老姊,而是學長來叫我。大概剛好學長比較有空吧,我也就沒多想什麼。
「既然都到了我們就出發吧,等等到那再約個集合的地點。」夏碎說完立刻在旁邊下了個遮蔽結界,然後啟動已經準備好的移動陣法。
周圍的景像開始模糊漂移。
*
所謂的日本廟會,原來真的跟台灣的夜市差不多!因為我最熟的也只有逢甲夜市,所以只能先拿它來和這裡比較。
我指的差不多是攤販的部份,才傳送到接近那個區域的暗巷,就聽見像夜市般吵雜的人聲,還有看見街道掛滿整排燈籠所發出的光,聽說這個地方距離目的地的神社還有好遠一段距離,街道側已經可以看到許多攤販。跟台灣夜市攤販多到可以把廟宇掩埋一樣,唯一比較不同的地方,是這些攤販排起來都很整齊,而且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相當寬,每家的招牌跟棚子都做成差不多的大小,雖然人還是蠻多的,但路不會顯得太擁擠,有著秩序感。
只要沿著攤販跟燈籠懸掛的方向一直走,就可以走到神社了。夏碎學長拿了張京都的旅遊地圖讓我們圍著看,其中有一區剛好有關這個神社的簡易地圖跟廟會活動的介紹,他指了地圖上神社拜殿旁有個專門是掛繪馬的區域,說如果逛完了大家可以在那裡集合,因為神社裡也有明顯指標所以不難找。
接下來就是逛夜市...喔不,是逛廟會的時間囉!才剛開始我就被喵喵拉著跑,雖然我比較想先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吃,不過她好像馬上物色中一間賣飾品的小攤販。
「漾漾妳看,這些好可愛好適合妳!」喔不,全都是蝴蝶結緞帶水玉點點還有什麼閃亮亮寶石水鑽的髮飾,可愛過頭了啊啊啊啊──那個只適合妳不適合我啦!
請幫我阻止喵喵,我趕緊投射求救的眼神丟向自家的老姊。我那帥氣可靠選東西很有品味的姊姊大人嘆了一口氣,有收到我的訊號看不下去走過來救我了,太感謝了嗚嗚嗚嗚──
「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咦?莉莉亞什麼時候也來到我另一邊看了起來,不過她看的是比較多細緻木雕做成飾品的區域。
「莉莉亞有喜歡的嗎?」我想她應該很少來到原世界,如果有興趣的我應該還可以幫她介紹吧?呃……女孩子的髮梳,為什麼要做這麼小?這樣能梳頭髮嗎?
「喵喵知道這個,它是用來裝飾頭髮用的。老闆請借我們試戴!」喵喵很快插到我跟莉莉亞中間,然後拿起莉莉亞一直盯著的小木梳(?)幫她示範如何使用了。由於在來之前有先使用術法的關係,我們跟老闆溝通,就像說他們原本語言一樣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應該可以。」姊姊盯著攤上的髮飾瞧了一會兒,拿起一個我沒看清楚的髮飾,然後到我的後頭,將我頭髮一把抓了起來。
「欸?」我充滿疑惑,感覺我頭髮被握成一個馬尾狀,接著被轉轉轉,然後有個東西從旁斜插下去,我的頭髮就被盤起來固定住了。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老姊妳好神!但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髮簪?
「漾漾這個樣子好適合喔,玥姊選東西真有眼光!」旁邊兩人看著我的頭露出了讚賞的表情。既然是老姊選的應該就不錯吧?我直接跟老闆付錢,買了我頭上那個髮飾,然後跟老姊說了聲謝謝。
回去再研究看看怎麼盤好了,不懂也可以跟老姊請教。
後來喵喵選了成對的桃紅色裝飾緞帶,莉莉亞挑了個雕刻的很美有染顏色的櫻花夾子。我姊則是什麼都沒選,代表那攤的風格並不適合她。
接下來就是一路愉快地買好吃的東西吃!因為我對食物的執念太深了,就跟她們三個分開行動。不過日本人好像都沒有邊走邊吃的習慣,他們買完後都會站在旁邊解決那些食物,或帶到其他地方去,害我剛剛想邊走邊咬著吃時,感受到不太友善的注目,還是乖乖學著到旁邊吃完那些東西。
啊,有烤飯糰店,一定有萊恩。
「漾漾,妳這樣很好看。」果不其然,千冬歲在旁邊陪萊恩一起等老闆把飯糰烤好,看到我而叫住了我。
「謝謝,千冬歲你們還有吃其他東西嗎?」看著萊恩開心的模樣,感覺陪著他的千冬歲搞不好已經歷一場恐怖的飯糰之旅。
「沒有......」嗚哇,別露出這麼哀怨的表情啊!我趕緊把手上剛買來的烤魷魚跟炒麵塞給千冬歲,幫助他解決今晚的飯糰危機,他感激的塞了兩個看起來是已經吃到不想再吃而沒有吃的烤飯糰給我。
基於友情的份上,我會幫你解決這兩個的。加油呀,千冬歲!
「掰掰囉,等下集合再見。」我含著對千冬歲同情的淚,揮手跟他們道別。
*
晚餐的部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應該是甜食的時間了。這麼想著的同時,我經過了一家射擊的遊戲店,發現了夏碎跟阿利。
「嗯?是褚嗎?這樣很適合妳。」夏碎剛好打完一輪靶注意到了我,我對他回以微笑。
「喔,是學妹呀,妳這樣真漂亮。要不要也來玩一場?」阿利從鳳凰族任務過後,就改口叫我學妹了,反正他表示如果我再變回男兒身,他還是會叫回我學弟的稱呼。
「好呀。」請學長他們幫我拿著東西後,我請老闆讓我玩一局。
該選哪個目標物好呢?
打靶的項目是用軟木塞擊倒瓶子,然後採積分制換獎品,越遠的目標分數越高,一局六發。看著那個最高分的瓶子,我想說以那個為目標擊倒看看。
碰——叩咚。
……雖然擊中了,不過瓶子紋風不動。
「學妹,那個是陷阱。」阿利悄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陷阱……明明打中了瓶子卻不會動……
所以是瓶子太遠太重了!軟木塞的力量擊不到那裡!
我下一顆改打從最遠算起第四排的瓶子,一擊就倒。然後又試著打了第三排的,這次是大力晃動了一下才倒,倒下的有點勉強,可能打的部位還要靠點技巧。
嗯,看來軟木塞極限就到第三排而已。
於是我把剩下的三顆都拿來打第三排的瓶子了,順利地全部擊倒。結束後卻突然聽到老闆的拍掌聲。然後夏碎跟阿利也跟著拍了。
「欸?」為什麼,我分數應該只是還好吧?
看著夏碎跟老闆好像愉快的不知道聊了什麼,然後老闆用力點頭,對我眨了個眼睛。
「老闆覺得妳的槍法很準,他很少看到女生可以槍法這麼穩又那麼有判斷力的了。」阿利笑著跟我說明。
呃......畢竟我的幻武兵器是槍啊,打的目標物全是守世界那些會動的恐佈生物,槍法不準的話我就要向醫療班報到了,為此還打不下千隻的章魚還有鯊魚做練習,原世界這種不會動的標靶完全不能拿來比較啦。但禮貌性上我還是回了一個笑容給老闆。
夏碎來到我們旁邊,「剛剛我已經跟老闆談好,把我們三個的分數加起來換一個獎品給妳了。我幫妳拿到旅館吧?」
「欸──!不行啦那是學長們打的分數比較多,獎品我怎麼可以拿!」怎麼看夏碎跟阿利在這裡已經待很久了,而且也打了很多場,我才只打一場而已耶。
「沒關係啦,學妹妳就收下吧,感謝妳陪我們玩。」連阿利也這樣講,我完全不能拒絕嘛!
帶著學長們的好意(?)我離開了,他們好像要再去找其他遊戲來玩。
對了,差點忘記我原來的目的,甜點~甜點~~*
「褚冥漾,你完了!」姊姊生氣的對我說著。
「那你想變回來嗎?」「我不這麼覺得。」千冬歲充滿疑慮的對我說著。
這些話語,如果統整起來,會有一個很驚人的結果。
先打個假設好了:
一、是什麼事會需要人的支持?
二、是什麼事會讓我姊生氣?
三、是什麼事會讓我想變成女生?
然後再把剛剛得到的答案放進去:
一、是因為感情因素才需要人的支持。
二、是因為感情因素才使我姊生氣。
三、是因為感情因素才有想變成女生的動機。
為什麼?我的願望是為了感情而許的嗎?
什麼樣的感情只有成為女孩子一途才有實現的可能?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男人。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愛戀不被世人所祝福。
用我粗淺簡單的腦袋只能想到這樣的答案。
但是,那個人是誰?我竟然完全忘了,這到底什麼情形?我只要能丟掉對他的感情就可以變回男人了,是這樣沒錯吧?但我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要怎麼丟?誰會是讓我感情有所執念的男人?竟然會因為喜歡他而想要變成女生?我愛他有到這種程度嗎?
我又有新的苦惱了……都是那個人害的啦!
*
「我的理由是他?他是誰?」我不加思索的將新產生的疑問丟給大家,我知道這問題很蠢,大家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一定哪裡有問題。
果不其然在我講完以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錯鄂難堪,好像我在開玩笑一樣。
「褚冥漾,妳是認真的嗎?」連莉莉亞都不敢相信我不知道這件事,很好,我更確定有某段記憶從我腦袋裡消失了。我應該是忘記了什麼,才會造成我跟他們認知上的差異。
「漾漾,妳把他給忘記了嗎?」萊恩在消化完我的話後,得出這樣的疑問。
「不可能,漾漾和他明明還是相處的很好,喵喵有看到的呀!」喵喵馬上提出了反駁。
這麼說,代表”他”是我現在也還認識,而且我還和他相處愉快的人。
範圍縮小了許多,但我還是很茫然。
千冬歲安靜了很久,他食指與姆指抵著眼鏡,在想一些事。應該是在考慮怎麼跟我解釋。
「原來我們在電話裡說的不是同一件事……」他喃喃說道。
「哪件事?」
「我問妳知不知道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
「我的回答是『大概知道一點點』。然有告訴我,是我向自己的力量祈願,但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才許這種願,所以我才在找答案。」我緩緩將我知道的部份告訴大家。
「然後現在聽你們講,我才瞭解到那份願望的動機是“感情”,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可以把我自己性別轉變的關鍵。」我想解謎的拚圖就差這麼一塊了。
「難怪妳當時回答的那麼肯定,因為妳不記得了。」千冬歲再度苦笑。
「我不敢說自己推測的正不正確,但我想能把妳性別轉變的祈願力量,可能是以妳對他的“愛慕”感情作為基礎。」說完千冬歲從懷裡拿出了一塊透明無瑕的白水晶,叩地一聲擺在木桌上。
「就像使用言靈,要有祭品作為代價換取時間裡合理的時間,才能實現那句祈願一樣。」他紫金色的眼瞳直直盯向我。
「漾漾,我大膽推測,將妳性別完美轉換成這付模樣,妳的力量向妳收取的代價是“對他的感情”。」說完,不只我,其他人也一起愣住了。
原來我因為"他"產生了想要成為女孩子的想法,可是這段對"他的感情"卻成為代價消失了。
能把“性別”都給轉換的“代價”,究竟要多少才有可能實現?
好不容易轉換了性別後,最重要的心意卻被當成代價換取,又是多麼的可笑。
「那被收取的代價,有找回來的可能嗎?」萊恩點出了關鍵的問題。
我現在腦袋剛好一片空白,還在努力想思考千冬歲的話,卻完全找不到方向運轉。有人能幫我詢問真好,已經沒空去管到底是誰幫我問的。
「不能。但是,」千冬歲刻意地加重了但是的語氣,把我們的注意力通通集中起來。「沒說不能重新建立。」他對我微笑,像是在叫我不要輕易放棄。
「太好了,喵喵也會幫忙!幫漾漾實現願望!」聽到還有轉圜的餘地,她開心的抱住我大喊。
我也笑了,不過是自嘲式的那種「就算我的願望是白癡到把自己的性別給改變去實現戀情,你們也不介意?」其實看著他們,還有我周遭身邊的人的反應,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笨蛋,妳還不懂嗎?性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的決定呢?」莉莉亞皺起眉不滿我現在還在問這種蠢問題,輕敲了我的頭。
「我會試試看。」
不知道當時許願時的我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變成這樣會忘掉最重要的那個理由,還是堅持許下這個願望。我在猜想一種可能,如果我很喜歡很喜歡他,或許我是……
想試試看,變成這樣後能不能幸福。
*
在旅館裡渡過的時間真的很悠哉,周圍環境空氣清新,還傳來一種森林獨有的芬芳,就算是在房間內打開窗戶讓風自然流動也好舒服。
我靠在日式座墊椅上咬著這家旅館自己做的仙貝,一邊看著窗外黃昏的景色,漸層的橘紅疊映著淺黃,夕陽慢慢下墜到變成深綠色已經看不出樹的輪廓的山凹處。因為顏色很美,而且隨著時間的進行還會有不同的顏色加入,所以一直看不膩。
阿利學長、雅多、雷多他們跑去找神靈,到了下午也還沒回來。中午吃飯時大家沒全到千冬歲還不爽了好久,不過念在他們是學長的份上也不好說什麼。
應該晚上就會回來了吧,大家約好要一起泡夜湯賞星星,不過當然是男女湯分開。
房間剩我一個人還真的有點無聊,果然還是出去晃晃好了。站起來把剩下仙貝用密封袋封口塞進自己的行李袋裡,準備出去。
結果拉開紙門,沒想到有個人埋伏在房間門口。
「哇啊——學長你怎麼在這裡?」驚死我了,想說怎麼一打開門有個黑色長髮男子站在門外,還穿著旅館附的深藍色條紋浴衣。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好像在想為什麼我不可以在這裡,不過沒說出口。「夏碎找到這裡有某個地區正在舉辦廟會,問妳現在要不要去。」
「廟會?」如果是日本的廟會,我記得動畫裡都是在神社之類的地方舉辦夏季祭典,然後會有很多像夜市那種攤位……「我要去!」喔喔喔——實在太幸運了!沒想到可以親身體驗耶!章魚燒、蘋果糖、炒麵!特別是撈金魚還是正常人那種不是守世界那會把人吃掉的!
看到我眼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學長沒阻止我繼續腦中妄想廟會的美好,「那妳要不要換浴衣?」只是繼續問我這個。
「好!」當然好,入境隨俗嘛,而且可以穿浴衣去逛廟會祭典也是種日本人的浪漫,動畫都這樣演的。「學長你等我一下。」我立刻衝進房間,把紙門關上,然後翻出旅館給的那件浴衣,女生的款式是淺藍花紋的,如同這間旅館給人的感覺一樣很典雅。喔喔!還有附穿著圖文教學日英繁簡四種語言,真是太貼心啦!不過有繁簡字代表也有很多華人旅客來這裡囉?
不對學長還在外面等我,我不能花時間研究有的沒的!
趕緊穿上衣服看著說明進行著裝。結果整個過程大概五分鐘有吧。看了看鏡子,感覺自己穿得還不錯。
「學長我們走吧,大家在外面等我們嗎?」我再度打開紙門時,看到學長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手環在胸前。
「嗯。」看了我一眼,學長隨即轉身要我跟上。
「等等是坐旅館的車去嗎?」突然想到,我們要怎麼到達那邊。
「用傳的。」
「欸,可是不是說旅館……」這樣會讓旅館人員懷疑沒問題嗎?
「跟他們說我們只是去附近散步就好了。」
「喔。」用傳送陣比較方便也不會浪費時間是真的,既然可以找到理由瞞過去就好了。
到了旅館外面,大家都已經在停車場那邊集合完畢就差我們了,連阿利學長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穿浴衣的只有夏碎學長、千冬歲、萊恩,還有早在很早之前就穿上浴衣到處逛喵喵跟莉莉亞,其他人好像因為換衣服很麻煩所以沒換,連我姊也是。
不過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不是喵喵或我老姊,而是學長來叫我。大概剛好學長比較有空吧,我也就沒多想什麼。
「既然都到了我們就出發吧,等等到那再約個集合的地點。」夏碎說完立刻在旁邊下了個遮蔽結界,然後啟動已經準備好的移動陣法。
周圍的景像開始模糊漂移。
*
所謂的日本廟會,原來真的跟台灣的夜市差不多!因為我最熟的也只有逢甲夜市,所以只能先拿它來和這裡比較。
我指的差不多是攤販的部份,才傳送到接近那個區域的暗巷,就聽見像夜市般吵雜的人聲,還有看見街道掛滿整排燈籠所發出的光,聽說這個地方距離目的地的神社還有好遠一段距離,街道側已經可以看到許多攤販。跟台灣夜市攤販多到可以把廟宇掩埋一樣,唯一比較不同的地方,是這些攤販排起來都很整齊,而且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相當寬,每家的招牌跟棚子都做成差不多的大小,雖然人還是蠻多的,但路不會顯得太擁擠,有著秩序感。
只要沿著攤販跟燈籠懸掛的方向一直走,就可以走到神社了。夏碎學長拿了張京都的旅遊地圖讓我們圍著看,其中有一區剛好有關這個神社的簡易地圖跟廟會活動的介紹,他指了地圖上神社拜殿旁有個專門是掛繪馬的區域,說如果逛完了大家可以在那裡集合,因為神社裡也有明顯指標所以不難找。
接下來就是逛夜市...喔不,是逛廟會的時間囉!才剛開始我就被喵喵拉著跑,雖然我比較想先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吃,不過她好像馬上物色中一間賣飾品的小攤販。
「漾漾妳看,這些好可愛好適合妳!」喔不,全都是蝴蝶結緞帶水玉點點還有什麼閃亮亮寶石水鑽的髮飾,可愛過頭了啊啊啊啊──那個只適合妳不適合我啦!
請幫我阻止喵喵,我趕緊投射求救的眼神丟向自家的老姊。我那帥氣可靠選東西很有品味的姊姊大人嘆了一口氣,有收到我的訊號看不下去走過來救我了,太感謝了嗚嗚嗚嗚──
「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咦?莉莉亞什麼時候也來到我另一邊看了起來,不過她看的是比較多細緻木雕做成飾品的區域。
「莉莉亞有喜歡的嗎?」我想她應該很少來到原世界,如果有興趣的我應該還可以幫她介紹吧?呃……女孩子的髮梳,為什麼要做這麼小?這樣能梳頭髮嗎?
「喵喵知道這個,它是用來裝飾頭髮用的。老闆請借我們試戴!」喵喵很快插到我跟莉莉亞中間,然後拿起莉莉亞一直盯著的小木梳(?)幫她示範如何使用了。由於在來之前有先使用術法的關係,我們跟老闆溝通,就像說他們原本語言一樣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應該可以。」姊姊盯著攤上的髮飾瞧了一會兒,拿起一個我沒看清楚的髮飾,然後到我的後頭,將我頭髮一把抓了起來。
「欸?」我充滿疑惑,感覺我頭髮被握成一個馬尾狀,接著被轉轉轉,然後有個東西從旁斜插下去,我的頭髮就被盤起來固定住了。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老姊妳好神!但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髮簪?
「漾漾這個樣子好適合喔,玥姊選東西真有眼光!」旁邊兩人看著我的頭露出了讚賞的表情。既然是老姊選的應該就不錯吧?我直接跟老闆付錢,買了我頭上那個髮飾,然後跟老姊說了聲謝謝。
回去再研究看看怎麼盤好了,不懂也可以跟老姊請教。
後來喵喵選了成對的桃紅色裝飾緞帶,莉莉亞挑了個雕刻的很美有染顏色的櫻花夾子。我姊則是什麼都沒選,代表那攤的風格並不適合她。
接下來就是一路愉快地買好吃的東西吃!因為我對食物的執念太深了,就跟她們三個分開行動。不過日本人好像都沒有邊走邊吃的習慣,他們買完後都會站在旁邊解決那些食物,或帶到其他地方去,害我剛剛想邊走邊咬著吃時,感受到不太友善的注目,還是乖乖學著到旁邊吃完那些東西。
啊,有烤飯糰店,一定有萊恩。
「漾漾,妳這樣很好看。」果不其然,千冬歲在旁邊陪萊恩一起等老闆把飯糰烤好,看到我而叫住了我。
「謝謝,千冬歲你們還有吃其他東西嗎?」看著萊恩開心的模樣,感覺陪著他的千冬歲搞不好已經歷一場恐怖的飯糰之旅。
「沒有......」嗚哇,別露出這麼哀怨的表情啊!我趕緊把手上剛買來的烤魷魚跟炒麵塞給千冬歲,幫助他解決今晚的飯糰危機,他感激的塞了兩個看起來是已經吃到不想再吃而沒有吃的烤飯糰給我。
基於友情的份上,我會幫你解決這兩個的。加油呀,千冬歲!
「掰掰囉,等下集合再見。」我含著對千冬歲同情的淚,揮手跟他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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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部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應該是甜食的時間了。這麼想著的同時,我經過了一家射擊的遊戲店,發現了夏碎跟阿利。
「嗯?是褚嗎?這樣很適合妳。」夏碎剛好打完一輪靶注意到了我,我對他回以微笑。
「喔,是學妹呀,妳這樣真漂亮。要不要也來玩一場?」阿利從鳳凰族任務過後,就改口叫我學妹了,反正他表示如果我再變回男兒身,他還是會叫回我學弟的稱呼。
「好呀。」請學長他們幫我拿著東西後,我請老闆讓我玩一局。
該選哪個目標物好呢?
打靶的項目是用軟木塞擊倒瓶子,然後採積分制換獎品,越遠的目標分數越高,一局六發。看著那個最高分的瓶子,我想說以那個為目標擊倒看看。
碰——叩咚。
……雖然擊中了,不過瓶子紋風不動。
「學妹,那個是陷阱。」阿利悄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陷阱……明明打中了瓶子卻不會動……
所以是瓶子太遠太重了!軟木塞的力量擊不到那裡!
我下一顆改打從最遠算起第四排的瓶子,一擊就倒。然後又試著打了第三排的,這次是大力晃動了一下才倒,倒下的有點勉強,可能打的部位還要靠點技巧。
嗯,看來軟木塞極限就到第三排而已。
於是我把剩下的三顆都拿來打第三排的瓶子了,順利地全部擊倒。結束後卻突然聽到老闆的拍掌聲。然後夏碎跟阿利也跟著拍了。
「欸?」為什麼,我分數應該只是還好吧?
看著夏碎跟老闆好像愉快的不知道聊了什麼,然後老闆用力點頭,對我眨了個眼睛。
「老闆覺得妳的槍法很準,他很少看到女生可以槍法這麼穩又那麼有判斷力的了。」阿利笑著跟我說明。
呃......畢竟我的幻武兵器是槍啊,打的目標物全是守世界那些會動的恐佈生物,槍法不準的話我就要向醫療班報到了,為此還打不下千隻的章魚還有鯊魚做練習,原世界這種不會動的標靶完全不能拿來比較啦。但禮貌性上我還是回了一個笑容給老闆。
夏碎來到我們旁邊,「剛剛我已經跟老闆談好,把我們三個的分數加起來換一個獎品給妳了。我幫妳拿到旅館吧?」
「欸──!不行啦那是學長們打的分數比較多,獎品我怎麼可以拿!」怎麼看夏碎跟阿利在這裡已經待很久了,而且也打了很多場,我才只打一場而已耶。
「沒關係啦,學妹妳就收下吧,感謝妳陪我們玩。」連阿利也這樣講,我完全不能拒絕嘛!
帶著學長們的好意(?)我離開了,他們好像要再去找其他遊戲來玩。
對了,差點忘記我原來的目的,甜點~甜點~~*
2013 鮮網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