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喵喵的按摩技巧好像真的有用,原本以為她只是亂來,但剛剛麻到只能用溫泉舒緩的肩膀加手臂,現在終於氣血順暢了。我活動了一下手腕,確認整隻手的感覺都有回到我身上。
在從溫泉出來的休息間吹完了頭髮,我坐到中間面對小方桌的沙發上,仔細盯著老姊幫我選的那枝髮簪。霧銀色的流線形長柄尾端鑲著一顆手工製的水藍色琉璃珠,再螺旋環繞著數朵白色系的立體小花,給人一種楚楚可憐又雅緻的印象。但這種只有一根棒子的東西,到底要怎麼卡頭髮啊?
我記得是把頭髮像馬尾一樣束起來,然後轉轉轉。呃……固定點到底在哪?可惡看了鏡子也沒用那又照不到我的後腦勺,果然還是回去房間問老姊怎麼用好了。
在我已經放棄自己試的時候,有人卻從我手上抽走那枝髮簪。
「唔,學長?」嚇我一跳,抬頭一看,學長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背後。
「妳在幹嘛?」他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拿著我髮飾眼神玩味似的問我,大概想搞懂我剛剛一人用髮簪在那邊戳半天是怎樣吧。
「啊、這是那個髮簪啦,之前是姊姊幫我盤的頭髮,我想自己學著盤看看,但盤不起來,等下要去請教姊姊怎麼用。」我試著跟他解說這東西的用途。
「喔?」結果學長很自動的,完全沒有詢問我的意願!就像老姊之前一樣,伸手直接把我頭髮握成一束,然後轉起來了。
等等,原來學長你知道這東西怎麼用呀?因為我不會用,所以就幫我盤了嗎?可是你們都幫我,我自己這樣還是不會耶。但感覺講了也沒什麼用,我並沒有把話說出口,只好把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乖乖讓學長幫我弄。
學長動作蠻輕柔的,沒有什麼拉扯感,輕輕把我長髮轉成一球的模樣,然後拿著那根簪子串起某個角度固定了下去。感覺跟我姊幫我盤的方式有點不同,但我仍搞不懂這東西可以固定頭髮的原理在哪。
「唔……學長謝謝你幫我盤,可是可以教我怎麼用嗎?」我抬頭對學長說。我知道他們都會啦,但總不能每次都請別人幫我吧。
他老大竟悠悠地對我說,「憑感覺就好。」剛從頭髮上放下來的手經過我臉頰時還偷捏了一下。
好爛的答案!你根本不想教吧!還有你剛那動作像在偷吃我豆腐是怎樣?
我困窘地撇回頭,轉而摸摸自己後腦勺那顆被捆起來的球還有那根髮簪所插的位置。反正要我“憑感覺”嘛,只好把現在頭髮大概的觸感記下來,下次再學著轉看看。
「學妹妳和亞學弟在這裡啊,難怪剛我跟夏碎學弟去妳房間沒找到妳。」沒多久阿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轉頭過去看到他是跟夏碎倆人一起過來的,手上還抱了個很大的箱子。
「這是之前跟那家遊戲店說好的獎品喔。」夏碎一說完,阿利就把那個大箱子遞給了我。
「欸,可是我拿真的好嗎?我只有玩一場而已耶。」不好意思讓阿利拿太久,我還是站起來抱過了那箱子。裡面裝的東西也蠻沉重的,不知道是什麼。
「那是特別選給妳的,所以不用介意這個。」夏碎露出淡淡的微笑說著,阿利則對我眨了個俏皮的眼,「學妹可以開開看呀。」
特別選給我的?
學長也挺好奇的樣子,安靜地待在後方一直把目光放在那個箱子上面,沒說任何話。順著阿利的慫恿我就把大箱子放到桌上,撕掉上面的膠帶後打開。
接著我就直直盯著那箱子的內容物在原處。
裡面躺著一隻很大的純白色絨毛兔子,絨毛白的程度非常純粹,就像某人頭毛原本髮色一樣。
「噗。」我不小心噴笑出聲,沒漏聽背後的學長看到是那隻熟悉的兔子後,不太爽的嘖了一聲。
「夏碎學長、阿利學長你們好厲害,怎麼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弄來了。」我笑著說,手輕輕觸摸上了那隻兔子的臉頰,毛果然就如眼睛所看到的一樣柔軟。
手指劃過了堅硬的眼睛部份,那是由真正的紅寶石做下去的一雙眼睛。紅的深透,就如同某人原本眼瞳的色彩。
由國外公司發行全球,限量三千隻還附有原廠保證書。
「其實我們發現時也很驚訝,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所以我們才在那攤位玩了那麼久的時間。」阿利解釋起他們玩起射擊遊戲的動機,目的就是要玩到可以把它給帶回來。
想想那一年的聖誕節前夕,我害怕自己的籤運不好,所以把商店街抽獎卷塞給了學長,請他幫忙抽。誰知道,學長的運氣就是這麼好,隨便一抽就把人家這麼珍貴的鎮店之寶給抽走了。
…
……
『還你。』學長捏著那隻白色兔子的脖子才一回來,就直接往我身上丟。
『可是學長這是你抽到的……』知道那東西的價值後,我覺得好貴,我根本不敢收。
『冥漾的學長,不然你就當做是聖誕節禮物收下吧?』幸運同學提出了拯救我的好提案。
學長瞪著我。『那個……聖誕快樂。』我把大兔子遞給他。『麻煩!』他一把抓過,轉身離開。
……
…
「可是你們還說是因為老闆大力稱讚我,才同意把三人分數加起來,去換獎品的。」我還想說,為什麼夏碎跟老闆那時聊得很愉快。
然後,下一次再看到那隻抽到的兔子的時候,學長已經不在了。黑袍的房間很空曠,什麼都沒有,寂靜無聲。我在那樣的房間哭了一整晚,直到尼羅早上過來照顧我。我準備離開那間房間,大氣精靈卻拖了那隻兔子跟一張法陣紙出來,我只好照大氣精靈想要我做的,把那隻兔子放到法陣紙上面去。
…
……
『我是村長啊!這麼可愛的東西怎麼可以拿來當媒介!』光影村的村長‧楔,從那準備好的法陣被召喚到這個他不應該存在的地方。
『既然我被強制召喚了……是不是那個冰炎的殿下出事了?』楔馬上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然後他是為了履行與學長所訂下的契約而來。
就算是學長已經不會回來了,他還是把很多事情都已經做了事前準備。
……
…
「其實是真的有妳的幫忙,才能說服老闆的喔。妳的槍法讓老闆大開了眼界,原本他還很猶豫要不要答應我們的集分數要求,但知道那隻兔子是我們想幫妳拿到的以後,馬上就不猶豫了。」夏碎學長也把我疑惑的部份做了個說明。原來還有這樣的過程呀,可是說我槍法很好,我還是覺得太誇張了啦,守世界練出來的東西本來就不能和原世界比較。
光影村的村長,利用了他的許多特殊能力,幫助我們在學園的鬼王大戰做了很多很多事。為了履行與學長所訂下的契約,楔不斷的保護我、照顧我、告訴我可以做到的事。
…
……
唱完了精靈百句歌,我毀掉了耶呂鬼王攻擊學園的大軍,卻讓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力氣。
耶呂鬼王將全身無力的我抓起,我就快要在他的掐力下失去呼吸,然後楔他……
『一支鬼族大軍敵不過一首精靈百句歌,我看你們也到此為止了吧。』『就等你接近的這個時候!』楔他把瑜縭交給我的那罐毒藥捏碎灑在耶呂鬼王身上,連他自己也被波及到,然後他就失去了那個媒介物品。
『下次,要找我的時候,跟以前一樣就行了。』白色兔子身體已經被毒藥溶解,紅寶石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只剩下破碎棉花的殘骸。
……
…
「夏碎學長、阿利學長,謝謝你們,謝謝。」我把箱子裡的兔子娃娃拿起來,緊緊用力抱在懷裡,感受那股柔軟。
我好高興、好高興,因為學長原本抽到的那隻兔子已經變成碎棉花,再也沒辦法變回原樣了,可是現在它全球三千隻限量品的其中一隻,竟然又這麼巧的出現在我手中,現在被我抱到懷裡。
「褚?」學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沙發後面走過來,來到我旁邊。
我現在應該是笑著的吧?難道不是笑著的嗎?這麼感動的時候表情應該是很開心才對。
夏碎跟阿利明明剛剛還跟著我一起開心的臉色,不知道為何現在變成愣在那裡,然後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呃,為什麼呢?
「褚。」學長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這次我沒想到他眉頭竟皺在一起,看向我的眼睛露出滿滿擔憂。
可是我看著他時,不是正在笑著的嗎?為什麼要擔心?
阿勒……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我眼淚一直掉,水珠啪達啪達不斷開始掉落到兔子娃娃的頭上?啊、我知道啦,這一定是,
「哎呦,學長你們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只是不小心高興到喜極而泣啦。因為真的好懷念喔,這隻兔子當初學長有抽到過喔,全球限量只有三千隻耶。」
一邊說著我的眼淚卻還是不斷掉不停,所以我想我得繼續說:
「阿利學長跟夏碎學長一定是因為看到它也很懷念對不對?因為鬼王大戰的時候請了光影村的村長幫忙,就是用那兔子娃娃當媒介的。他們特有的保護法術很厲害,多虧他的幫忙才保住風之白園和水之清園,而且他還從耶呂鬼王的手下救了我。」
雖然救了我之後兔子媒介就壞掉了,但可以讓鬼王失去我們妖師祖先凡斯的身體,這真的要感謝光影村村長。
「褚,夠了。」可是學長好像聽不進我的解釋,他到我面前兩手把我的臉捧了起來,手指滑過下眼眶,試圖擦掉我的眼淚。
可是我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反而變成淚珠沿著他的手指滑下。
我知道現在看出去的視野都因為淚水而變得矇矓,但我還是努力看著學長的黑色眼睛。「學長,我都忘了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害你的兔子壞掉了。可是也非常感謝你,因為有你請光影村村長來幫我,我才能知道我該做些什麼,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
而且就算你不在了,你還是為我做了很多。
就算你不在了,你其實還是一直幫著我。
你一直引導著我,走向正確的道路。
我……扯起我最真誠的笑容,給你。雖然哭得亂七八糟的,還請你不要介意。
不過要你不介意好像很困難呀,哈哈。你的臉色好像越來越難看了。
拜託來點人說點什麼吧,我腦子裡沒料想不到其他話啦。現在這種大家都安靜的狀況好乾喔,明明學長們送我兔子娃娃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怎麼氣氛被我弄得這麼僵呢?哎呦這樣不行啦!!!
「三位男士,請問可以將我妹妹還給我了嗎?」
一道泠洌清晰的女聲插入後終於打破了這段寧靜,我們同時全部看向門口,我並感受到學長們全部同時僵硬住。嗯,至少我知道現在兩手還在我臉上的這位剛剛明顯震動了一下,我該說真不愧是我那傳說中連黑袍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魔紫袍巡司姊姊嗎?連學長這種角色也為她的話語動搖了一下。
嗯,我現在好像應該先來分析一下情況,姊姊走了過來,然後看到我在哭,然後三位學長都不知所措愣在那裡……這不就像……
「請……」學長聲音低沈微弱說完這句緩緩將他的手從我臉上移開然後放下。
──不對!我必須要解釋!
「等…等等!姊!不是妳看到的那個樣子啦!那個是…那個是我自己要哭跟學長們沒有關係!」姊姊在學長放開我後走了進來,到我面前,拉住我還在抱兔子的其中一隻手。
「請聽我解釋,那個學長們對我很好送我娃娃然後我很感動才不小心哭的。」兔子娃娃的重量全部掉到我另一隻手上,我很努力不讓它掉下去,然後又一面被我姊拉著走。
「姊姊,真的不干他們的事啦,是我自己亂想,想到很遠的回憶去……」姊姊帶我走到門口後停下,然後她回頭。
「祝各位有個平安、愉快、美好的夜晚,晚安。」她對學長們敬了個點頭禮,最後擺出燦爛無比完美的微笑。
「姊……」
然後我就被拉回房間了。
*
熱毛巾正敷在眼睛上,是因為聽說我哭那麼慘不這麼做的話,明天會腫到連眼睛都睜不開。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的原因。只不過是一隻兔子嘛,只不過回想到了鬼王大戰那時候嘛,生死一瞬間體會到了世界的殘忍,與他馬的鬼族來一個我殺一雙因為那樣比較划算。嘖嘖,我怎麼開始想起五色雞那種沒有邏輯的思考方式了?
不,不只是那樣。
我哭是因為……
我拿下了毛巾,一旁的喵喵看到我有所動作而靠了過來。
「已經有比較好了嗎?還需不需要喵喵去幫忙重換熱水?」她擔心到拼命盯著我的眼睛瞧。
「嗯,謝謝妳,我已經沒事囉。」說完輕輕把毛巾掛回放在一旁的木盆子,那是剛剛用來讓毛巾浸熱水用的。
「喵喵本來還想多請漾漾玩幾天的,可是如果漾漾還是很傷心的話那就不要了,下次再補償別的吧!」喵喵握著我的手,跟我訂了下一次再請我的約定。我點了頭回應她。
因為我跟姊姊決定明天就要離開這間旅館回台灣了,強制中斷這次與大家愉快的溫泉療養身心之旅。
當然其它人的行程還是繼續,只是我跟姊離開了而已,畢竟我在學長們的面前哭成那樣,我姊真的沒辦法再把我留在這裡去面對與學長們相處的尷尬,這樣大家渡假也會玩的也不愉快。
喵喵跟莉莉亞也沒說什麼,畢竟我是哭腫了眼回到房間,她們認為我姊講的比較正確,要我不要硬撐又勉強自己,顯然我不管再怎麼跟她們解釋也沒用了,我最後放棄辯駁,乖乖接受回台灣的安排,免得要是老姊再不爽下去,會對學長他們做出什麼事情,我不敢想像。
這也是保護學長他們的一種方式吧?
學長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很掃興?明明送禮是一件愉快的事,卻被我的反應給弄成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真的很高興呀,只是我哭是因為……
我爬去放兔子的行李櫃那邊,把那隻現在屬於我的純白兔娃娃抱在胸口,然後帶到我剛坐的原位坐下。
「漾漾,這隻兔子娃娃是不是……」喵喵仔細看過後應該也想起來了吧。
「嗯,在鬼王大戰的時候,跟我們在一起光影村村長所使用的媒介物,就是跟它同款的娃娃喔,學長用我的抽獎券抽到的那隻。」我緩緩解釋給喵喵聽,「這隻是夏碎學長跟阿利學長幫我弄來的,因為他們知道原來那隻已經因耶呂鬼王的關係壞掉了,這次看到就想順便幫我找回來吧。」
學長雖然嫌麻煩,而且又會打破他原本不收禮物的原則,還是收下了我那份聖誕禮物。
學長就算不在了,他還是都把一切都準備好,不惜用那隻娃娃召喚對我幫助甚大的光影村村長,讓學長雖然不在,還是有人能在我身邊。
純白的絨毛,就如同學長那柔細美麗冰牙族精靈秀髮的顏色。紅寶石鑲嵌的眼睛,就如同學長獸王族深邃血紅色的雙眼。根本照學長的模樣做出來的!
我輕輕閉上那因剛哭過而有點發酸的眼睛,這次看著這隻兔子我沒有再那麼激動,我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
喵喵在一旁,專注安靜地等著我,她已擺好姿態準備當我的聆聽者,就像她鳳凰族有著幫助人療傷的天性一樣,如果知道你心靈上存有憂傷,她也不會輕易放著你不管,就會像現在陪在我身邊一樣。
「喵喵妳說,我怎麼會那麼笨呢?」我自嘲式的開口,一邊把玩著那柔軟的兔子耳朵,「我怎麼會忘記我喜歡他的理由,是因為他對我有如此重要……」
哭的原因,我終於想起來了。我想起自己無法自拔喜歡上他的理由,想起他為了保護我所做的任何一切,想起他離開我時讓我多麼痛徹心扉,還有就算他不在了,他也為我留下許多重要的事物,他再度回來時,更是在我遭遇危險時為了我義無反顧。
他告訴了我真名,告訴我對他而言是特別的,還留給了我無數的祝福。
—--我喜歡你,學長。
—--我愛你,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在從溫泉出來的休息間吹完了頭髮,我坐到中間面對小方桌的沙發上,仔細盯著老姊幫我選的那枝髮簪。霧銀色的流線形長柄尾端鑲著一顆手工製的水藍色琉璃珠,再螺旋環繞著數朵白色系的立體小花,給人一種楚楚可憐又雅緻的印象。但這種只有一根棒子的東西,到底要怎麼卡頭髮啊?
我記得是把頭髮像馬尾一樣束起來,然後轉轉轉。呃……固定點到底在哪?可惡看了鏡子也沒用那又照不到我的後腦勺,果然還是回去房間問老姊怎麼用好了。
在我已經放棄自己試的時候,有人卻從我手上抽走那枝髮簪。
「唔,學長?」嚇我一跳,抬頭一看,學長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背後。
「妳在幹嘛?」他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拿著我髮飾眼神玩味似的問我,大概想搞懂我剛剛一人用髮簪在那邊戳半天是怎樣吧。
「啊、這是那個髮簪啦,之前是姊姊幫我盤的頭髮,我想自己學著盤看看,但盤不起來,等下要去請教姊姊怎麼用。」我試著跟他解說這東西的用途。
「喔?」結果學長很自動的,完全沒有詢問我的意願!就像老姊之前一樣,伸手直接把我頭髮握成一束,然後轉起來了。
等等,原來學長你知道這東西怎麼用呀?因為我不會用,所以就幫我盤了嗎?可是你們都幫我,我自己這樣還是不會耶。但感覺講了也沒什麼用,我並沒有把話說出口,只好把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乖乖讓學長幫我弄。
學長動作蠻輕柔的,沒有什麼拉扯感,輕輕把我長髮轉成一球的模樣,然後拿著那根簪子串起某個角度固定了下去。感覺跟我姊幫我盤的方式有點不同,但我仍搞不懂這東西可以固定頭髮的原理在哪。
「唔……學長謝謝你幫我盤,可是可以教我怎麼用嗎?」我抬頭對學長說。我知道他們都會啦,但總不能每次都請別人幫我吧。
他老大竟悠悠地對我說,「憑感覺就好。」剛從頭髮上放下來的手經過我臉頰時還偷捏了一下。
好爛的答案!你根本不想教吧!還有你剛那動作像在偷吃我豆腐是怎樣?
我困窘地撇回頭,轉而摸摸自己後腦勺那顆被捆起來的球還有那根髮簪所插的位置。反正要我“憑感覺”嘛,只好把現在頭髮大概的觸感記下來,下次再學著轉看看。
「學妹妳和亞學弟在這裡啊,難怪剛我跟夏碎學弟去妳房間沒找到妳。」沒多久阿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轉頭過去看到他是跟夏碎倆人一起過來的,手上還抱了個很大的箱子。
「這是之前跟那家遊戲店說好的獎品喔。」夏碎一說完,阿利就把那個大箱子遞給了我。
「欸,可是我拿真的好嗎?我只有玩一場而已耶。」不好意思讓阿利拿太久,我還是站起來抱過了那箱子。裡面裝的東西也蠻沉重的,不知道是什麼。
「那是特別選給妳的,所以不用介意這個。」夏碎露出淡淡的微笑說著,阿利則對我眨了個俏皮的眼,「學妹可以開開看呀。」
特別選給我的?
學長也挺好奇的樣子,安靜地待在後方一直把目光放在那個箱子上面,沒說任何話。順著阿利的慫恿我就把大箱子放到桌上,撕掉上面的膠帶後打開。
接著我就直直盯著那箱子的內容物在原處。
裡面躺著一隻很大的純白色絨毛兔子,絨毛白的程度非常純粹,就像某人頭毛原本髮色一樣。
「噗。」我不小心噴笑出聲,沒漏聽背後的學長看到是那隻熟悉的兔子後,不太爽的嘖了一聲。
「夏碎學長、阿利學長你們好厲害,怎麼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弄來了。」我笑著說,手輕輕觸摸上了那隻兔子的臉頰,毛果然就如眼睛所看到的一樣柔軟。
手指劃過了堅硬的眼睛部份,那是由真正的紅寶石做下去的一雙眼睛。紅的深透,就如同某人原本眼瞳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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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學長捏著那隻白色兔子的脖子才一回來,就直接往我身上丟。
『可是學長這是你抽到的……』知道那東西的價值後,我覺得好貴,我根本不敢收。
『冥漾的學長,不然你就當做是聖誕節禮物收下吧?』幸運同學提出了拯救我的好提案。
學長瞪著我。『那個……聖誕快樂。』我把大兔子遞給他。『麻煩!』他一把抓過,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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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們還說是因為老闆大力稱讚我,才同意把三人分數加起來,去換獎品的。」我還想說,為什麼夏碎跟老闆那時聊得很愉快。
然後,下一次再看到那隻抽到的兔子的時候,學長已經不在了。黑袍的房間很空曠,什麼都沒有,寂靜無聲。我在那樣的房間哭了一整晚,直到尼羅早上過來照顧我。我準備離開那間房間,大氣精靈卻拖了那隻兔子跟一張法陣紙出來,我只好照大氣精靈想要我做的,把那隻兔子放到法陣紙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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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學長已經不會回來了,他還是把很多事情都已經做了事前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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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真的有妳的幫忙,才能說服老闆的喔。妳的槍法讓老闆大開了眼界,原本他還很猶豫要不要答應我們的集分數要求,但知道那隻兔子是我們想幫妳拿到的以後,馬上就不猶豫了。」夏碎學長也把我疑惑的部份做了個說明。原來還有這樣的過程呀,可是說我槍法很好,我還是覺得太誇張了啦,守世界練出來的東西本來就不能和原世界比較。
光影村的村長,利用了他的許多特殊能力,幫助我們在學園的鬼王大戰做了很多很多事。為了履行與學長所訂下的契約,楔不斷的保護我、照顧我、告訴我可以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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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了精靈百句歌,我毀掉了耶呂鬼王攻擊學園的大軍,卻讓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力氣。
耶呂鬼王將全身無力的我抓起,我就快要在他的掐力下失去呼吸,然後楔他……
『一支鬼族大軍敵不過一首精靈百句歌,我看你們也到此為止了吧。』『就等你接近的這個時候!』楔他把瑜縭交給我的那罐毒藥捏碎灑在耶呂鬼王身上,連他自己也被波及到,然後他就失去了那個媒介物品。
『下次,要找我的時候,跟以前一樣就行了。』白色兔子身體已經被毒藥溶解,紅寶石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只剩下破碎棉花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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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碎學長、阿利學長,謝謝你們,謝謝。」我把箱子裡的兔子娃娃拿起來,緊緊用力抱在懷裡,感受那股柔軟。
我好高興、好高興,因為學長原本抽到的那隻兔子已經變成碎棉花,再也沒辦法變回原樣了,可是現在它全球三千隻限量品的其中一隻,竟然又這麼巧的出現在我手中,現在被我抱到懷裡。
「褚?」學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沙發後面走過來,來到我旁邊。
我現在應該是笑著的吧?難道不是笑著的嗎?這麼感動的時候表情應該是很開心才對。
夏碎跟阿利明明剛剛還跟著我一起開心的臉色,不知道為何現在變成愣在那裡,然後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呃,為什麼呢?
「褚。」學長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這次我沒想到他眉頭竟皺在一起,看向我的眼睛露出滿滿擔憂。
可是我看著他時,不是正在笑著的嗎?為什麼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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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救了我之後兔子媒介就壞掉了,但可以讓鬼王失去我們妖師祖先凡斯的身體,這真的要感謝光影村村長。
「褚,夠了。」可是學長好像聽不進我的解釋,他到我面前兩手把我的臉捧了起來,手指滑過下眼眶,試圖擦掉我的眼淚。
可是我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反而變成淚珠沿著他的手指滑下。
我知道現在看出去的視野都因為淚水而變得矇矓,但我還是努力看著學長的黑色眼睛。「學長,我都忘了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害你的兔子壞掉了。可是也非常感謝你,因為有你請光影村村長來幫我,我才能知道我該做些什麼,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
而且就算你不在了,你還是為我做了很多。
就算你不在了,你其實還是一直幫著我。
你一直引導著我,走向正確的道路。
我……扯起我最真誠的笑容,給你。雖然哭得亂七八糟的,還請你不要介意。
不過要你不介意好像很困難呀,哈哈。你的臉色好像越來越難看了。
拜託來點人說點什麼吧,我腦子裡沒料想不到其他話啦。現在這種大家都安靜的狀況好乾喔,明明學長們送我兔子娃娃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怎麼氣氛被我弄得這麼僵呢?哎呦這樣不行啦!!!
「三位男士,請問可以將我妹妹還給我了嗎?」
一道泠洌清晰的女聲插入後終於打破了這段寧靜,我們同時全部看向門口,我並感受到學長們全部同時僵硬住。嗯,至少我知道現在兩手還在我臉上的這位剛剛明顯震動了一下,我該說真不愧是我那傳說中連黑袍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魔紫袍巡司姊姊嗎?連學長這種角色也為她的話語動搖了一下。
嗯,我現在好像應該先來分析一下情況,姊姊走了過來,然後看到我在哭,然後三位學長都不知所措愣在那裡……這不就像……
「請……」學長聲音低沈微弱說完這句緩緩將他的手從我臉上移開然後放下。
──不對!我必須要解釋!
「等…等等!姊!不是妳看到的那個樣子啦!那個是…那個是我自己要哭跟學長們沒有關係!」姊姊在學長放開我後走了進來,到我面前,拉住我還在抱兔子的其中一隻手。
「請聽我解釋,那個學長們對我很好送我娃娃然後我很感動才不小心哭的。」兔子娃娃的重量全部掉到我另一隻手上,我很努力不讓它掉下去,然後又一面被我姊拉著走。
「姊姊,真的不干他們的事啦,是我自己亂想,想到很遠的回憶去……」姊姊帶我走到門口後停下,然後她回頭。
「祝各位有個平安、愉快、美好的夜晚,晚安。」她對學長們敬了個點頭禮,最後擺出燦爛無比完美的微笑。
「姊……」
然後我就被拉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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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毛巾正敷在眼睛上,是因為聽說我哭那麼慘不這麼做的話,明天會腫到連眼睛都睜不開。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的原因。只不過是一隻兔子嘛,只不過回想到了鬼王大戰那時候嘛,生死一瞬間體會到了世界的殘忍,與他馬的鬼族來一個我殺一雙因為那樣比較划算。嘖嘖,我怎麼開始想起五色雞那種沒有邏輯的思考方式了?
不,不只是那樣。
我哭是因為……
我拿下了毛巾,一旁的喵喵看到我有所動作而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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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妳,我已經沒事囉。」說完輕輕把毛巾掛回放在一旁的木盆子,那是剛剛用來讓毛巾浸熱水用的。
「喵喵本來還想多請漾漾玩幾天的,可是如果漾漾還是很傷心的話那就不要了,下次再補償別的吧!」喵喵握著我的手,跟我訂了下一次再請我的約定。我點了頭回應她。
因為我跟姊姊決定明天就要離開這間旅館回台灣了,強制中斷這次與大家愉快的溫泉療養身心之旅。
當然其它人的行程還是繼續,只是我跟姊離開了而已,畢竟我在學長們的面前哭成那樣,我姊真的沒辦法再把我留在這裡去面對與學長們相處的尷尬,這樣大家渡假也會玩的也不愉快。
喵喵跟莉莉亞也沒說什麼,畢竟我是哭腫了眼回到房間,她們認為我姊講的比較正確,要我不要硬撐又勉強自己,顯然我不管再怎麼跟她們解釋也沒用了,我最後放棄辯駁,乖乖接受回台灣的安排,免得要是老姊再不爽下去,會對學長他們做出什麼事情,我不敢想像。
這也是保護學長他們的一種方式吧?
學長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很掃興?明明送禮是一件愉快的事,卻被我的反應給弄成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真的很高興呀,只是我哭是因為……
我爬去放兔子的行李櫃那邊,把那隻現在屬於我的純白兔娃娃抱在胸口,然後帶到我剛坐的原位坐下。
「漾漾,這隻兔子娃娃是不是……」喵喵仔細看過後應該也想起來了吧。
「嗯,在鬼王大戰的時候,跟我們在一起光影村村長所使用的媒介物,就是跟它同款的娃娃喔,學長用我的抽獎券抽到的那隻。」我緩緩解釋給喵喵聽,「這隻是夏碎學長跟阿利學長幫我弄來的,因為他們知道原來那隻已經因耶呂鬼王的關係壞掉了,這次看到就想順便幫我找回來吧。」
學長雖然嫌麻煩,而且又會打破他原本不收禮物的原則,還是收下了我那份聖誕禮物。
學長就算不在了,他還是都把一切都準備好,不惜用那隻娃娃召喚對我幫助甚大的光影村村長,讓學長雖然不在,還是有人能在我身邊。
純白的絨毛,就如同學長那柔細美麗冰牙族精靈秀髮的顏色。紅寶石鑲嵌的眼睛,就如同學長獸王族深邃血紅色的雙眼。根本照學長的模樣做出來的!
我輕輕閉上那因剛哭過而有點發酸的眼睛,這次看著這隻兔子我沒有再那麼激動,我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
喵喵在一旁,專注安靜地等著我,她已擺好姿態準備當我的聆聽者,就像她鳳凰族有著幫助人療傷的天性一樣,如果知道你心靈上存有憂傷,她也不會輕易放著你不管,就會像現在陪在我身邊一樣。
「喵喵妳說,我怎麼會那麼笨呢?」我自嘲式的開口,一邊把玩著那柔軟的兔子耳朵,「我怎麼會忘記我喜歡他的理由,是因為他對我有如此重要……」
哭的原因,我終於想起來了。我想起自己無法自拔喜歡上他的理由,想起他為了保護我所做的任何一切,想起他離開我時讓我多麼痛徹心扉,還有就算他不在了,他也為我留下許多重要的事物,他再度回來時,更是在我遭遇危險時為了我義無反顧。
他告訴了我真名,告訴我對他而言是特別的,還留給了我無數的祝福。
—--我喜歡你,學長。
—--我愛你,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2013 鮮網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