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變成女孩子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通來自友人千冬歲的電話。
其實我也知道憑千冬歲的情報網這麼神通廣大,一定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漾漾,我聽到一個奇怪的消息想跟你確認,……漾漾你…真的變成女人了嗎?」千冬歲的語氣聽起來很猶豫。
沒辦法,一覺醒來轉了性別這種事怎麼聽起來都太扯了,是我也無法相信。
「嗯……對啊。」我尷尬的回答他,現在連聲音都變調了,千冬歲應該也聽得出來吧。
「……」
慘了,千冬歲安靜了,陷入這種沉默我好害怕呀!
……我必須讓他安心。
「那個...千冬歲,你不用擔心我啦,我有請然幫我檢查過,這不是詛咒。」雖然也跟詛咒差不多就是了,是我自己妖師的力量。
「那你知道原因嗎?」千冬歲反問。
「大概...知道一點點。」剩下的部份我還要靠自己找出來。
「那你想變回來嗎?」
「當然!」
這不是廢話嗎?為什麼千冬歲要問這個問題?
「我不這麼覺得。」
……
「……什麼意思?」為什麼千冬歲要這樣說?
「對不起,剛剛的話請先這樣算了,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約出來見面再談。」
千冬歲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必須要知道。
「好,那我們約什麼時間?」現在是暑假,並不像在學校那麼好見面。
「等喵喵她們族員旅遊回來,我再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我也會跟萊恩說一聲,到時候確定用簡訊傳時間地點給你。」
為什麼連喵喵和萊恩也要約上?他們也知道原因嗎?
「呃...我們出來談這個需要這麼大陣仗嗎?」
「你在說什麼呀!你性別改變這種嚴重的事情難道還不讓大家知道嗎?漾漾你到時聚會不准逃,一定要來說個清楚!」嗚嗚嗚,千冬歲雖然生氣罵人了,可是我好感動!
姊姊知道後馬上冷靜,然瘋狂對我笑咪咪,辛西亞看到後覺得很開心,千冬歲覺得很嚴重而為我生氣擔心的反應實在太正常了。謝謝你,我感覺到友情的溫馨!
「千冬歲,謝謝你。」我發自內心誠懇地對他說。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講這句話,千冬歲那頭的反應愣了一下。
「不、不需要說謝謝啦。那下次聚會見,掰掰。」
「嗯,掰掰。」
掛下了電話,我開始期待與朋友約定的會面,說不定千冬歲他們真的知道為何我會許下“想要變成女生”願望的理由。這樣一切的問題就能解開了。
在我祈禱事情能順利發展時,卻沒想到,要是知道真正的理由,我反而不想變回原來性別了該怎麼辦?
*
生理上,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但是心理上,我並沒有辦法習慣……
老媽打算做菜時發現鹽又用完了,所以現在打算派我出門跑腿買東西。
原本我還很掙扎抗拒出門這件事,變成女孩子後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出門面對人了,只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跟千冬歲他們會面為止,但現在好像情況由不得我。
「媽,我可以看家嗎,我不想出去。」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妳從放假回家開始,已經待在家裡幾天沒出門了?不要再沉迷那些遊戲了,快幫我出去買。」
嗚嗚嗚,媽媽誤會我待在家裡是為了想玩遊戲了,冤枉啊——我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而且我這幾天都是努力在網上查如何好好當女孩子的資料,不是在玩啦!
「可是媽,我……」當然我為什麼不想出去的真正理由是無法跟媽講的,只好努力想其它藉口。
結果我話還沒講完,就被姊打斷了。
「媽說的沒錯呀,妳好幾天沒出門了。」老姊躺坐在沙發悠閒的轉電視,一邊插話說道。
姊姊妳幹嘛趁這時候落井下石!!!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掙扎!!!
「那姊妳陪我去。」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出門面對人啦!
「我不要。」老姊一秒拒絕我,這真是真心換絕情,我現在只想學五色雞常常演的鄉土劇那樣悲情吶喊,我與妳姊弟情深十八年,妳竟然這樣對我,妳這個負心人!
「買個鹽而已,那麼忸忸捏捏幹什麼,快點出門。」老媽發飆了,求求妳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啊!
最後我還是抗議無效被踢出門了。
嗯,該、該、該怎麼辦才好呢?外面的世界真恐怖,成為女孩子後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上街頭,之前跟姊和辛西亞她們逛街時,是因為有她們在我才不害怕,但我一個人時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保、保持平、平、平常心就好了吧?總之再不快出發拖到老媽煮菜的時間,我一定會同時被老媽和老姊殺掉。
超商就在街角不遠處而已。就這樣一口氣過去,趕快衝回來,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呀褚冥漾!我給自己打氣。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到便利商店,裡面現在還好沒什麼人,只有店員在冷藏區那裡忙著上架商品,我趕緊走到調味料擺放的區域,找老媽需要的東西。東西也很順利的被我找到。
然後在我走去櫃檯,等店員將他上架的事情告一段落來幫我結帳時,便利商店的門開了,有個戴著安全帽的人走進來。
我實在太沒神經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為什麼要站在我的背後,我以為他只是要排隊。
「通通不准動!」那人突發大喝一聲,把我跟店員都嚇一跳,然後我脖子就被一隻手臂迅速架住,頭上有個硬物用力抵在我的太陽穴上。
──搶劫!
靠!為什麼我去離家街口很近的便利商店買個鹽都會遇到搶劫,你是沒有別家好搶了是嗎,還拿我當人質。
店員嚇得不輕,慌忙的立刻請求我身後歹徒不要衝動,表示他會乖乖照辦,準備要去櫃台拿錢出來。
「你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有什麼多餘動作,不然這位小妹妹就沒命了。」歹徒一邊拖著我過去櫃台後方緊盯店員動作,一邊威嚇的說著。
這時候我還蠻冷靜的,就算槍抵在頭上也對我不算什麼致命性威脅。
畢竟這裡是原世界嘛。
嗯,其實我在思考獨自制服歹徒的可能性,比起在守世界天天遇到的危險,原世界的普通人類根本沒什麼需要好怕的地方,不過現在該怎麼做呢?我需要一個不刺激到歹徒也不會做過頭,也不會把店員給嚇到的好辦法。
一個最適合用在這種場合,無辜的少女被可怕壞人抓住無法抵抗,但只要擁有它歹徒可以瞬間倒地的好東西!這麼一想的同時,我偷偷轉動手環,抽出平常放在老頭公裡面預備的爆符,於心中默唸了咒語:
『爆符,隨我的思想成為退敵所用。』
江~江~江~江~~~一支黑摸摸又超實用的電退壞人電擊棒就出現在我手中囉。
──我電!
「哇呀──!」歹徒吃痛的大叫一聲,但本來我以為電擊棒可以電暈他,但可能我剛剛害怕電擊力太強真的不小心電死他就減弱了對電擊力道的想像,造成電擊力不夠大,我只好趁他放手時,用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轉身狠狠往他的鼠蹊部一踢──
男人最痛的部位,我瞭解的。
「快點報警!」我馬上對店員大喊,免得店員看我踢完歹徒卻傻愣在那裡不做他該做的事。
可惡,等我回頭時只想起這個男人戴了安全帽,沒辦法攻擊他的頭部把他打暈,他現在因為下體超痛生氣的拿著槍對著我──
──老頭公!
我用力的在腦海裡呼喊。
*
「只是出門十分鐘買個鹽而已,妳也真厲害。」老姊在我制服歹徒五分鐘後來到這家便利商店門口這麼對我說,然後過不久警察和消防隊也終於來了。
我現在需要請老姊幫忙做一些事情,請公會成員幫忙把不小心被我弄得半毀的便利商店復原,還有把相關人員──一名受重傷的歹徒,與一名驚嚇過度店員記憶給清掉。
在我用老頭公結界成功擋下歹徒槍擊後,我因為一時心慌想找個東西攻擊歹徒,就把手中的東西丟出去,忘記了它在變身為電擊棒前是個爆符,用力丟出去時是會爆炸的......
於是我只來得及保護店員,然後讓身為普通人的歹徒炸成了重傷。真慶幸爆符的威力有因我先控制力道變得比較小,我沒有炸死他,不然我就真的殺人了。
愧疚的低下頭,我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看著我的反應,姊姊摸了我的頭,「妳最親近的那個學長,聽說以前在原世界出任務時也有過波及一般人的經驗,這種事公會可以處理好的,妳下次小心一點就是了。」
姊姊的話給了我一點安慰。呵,學長會那樣其實我也不太意外,他以前也說過自己炸過年貨大街之類的熱鬧場所,最後公會以瓦斯氣爆收拾。這次在便利商店,應該會用微波爐爆炸之類的理由瞞過去吧,不過炸傷歹徒還真不是我的本意。
我回以一個苦笑給我姊姊。
她看到後不知道為何露出複雜的表情「不要那樣笑,可惜了一張很可愛的臉。」然後用力的捏了我的臉頰。
「咪──呀──」好痛──!
「走出門應該沒有那麼怕了吧?」姊姊沒頭沒尾的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欸?」
「看妳死都不肯出門的樣子就覺得煩躁,妳遲早要習慣這個模樣,不要覺得不出門就可以逃避一切。」
「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我抗議著。
「等妳做好連學都開了,到時候妳只會更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妳的同學,明明妳這個模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需要做的只有習慣不同的眼光。」
「可是明明從男變成女的就是很奇怪嘛!」剛吼出來我就覺得我慘了,我竟然對老姊大吼。
老姊盯著我看,我現在只感到好害怕。
「我問妳,褚冥漾。」呃呀,她竟然連名帶姓的叫我了。
「是……」我頭低的完全不敢動了。
「妳變成女人後,就不是褚冥漾了嗎?」
我遲愣了半秒,抬起頭來看到姊姊相當認真的神情。
我才開始思考起姊姊的那句話。
我變成這樣就不是褚冥漾了嗎?
那我是誰?
今天操縱術法就如往常一樣,會不小心做出錯誤判斷,然後老是要請人來幫忙收尾的我是誰?
「……我是褚冥漾。」就算變成這付模樣,我還是我。
「走了,漾漾。」我看見姊露出了微笑。
「嗯。」我揉了揉剛剛被姊捏超痛的臉頰,然後乖乖跟著姊回家。
她也一樣,就算我變成這付模樣,她還是我的姊姊。
*
姊姊現在為了讓我習慣他人看待我的眼光,常要求我出門走走,因為現在我生理上的性別是女的,大家待我的態度也會跟以前我是男的時有所不同,但我發現被這樣對待並沒有那麼可怕,之前覺得害怕都是我心理因素在作祟。
然後發現了另一個我比較需要花時間習慣的事情。常常有人稱讚我的臉很可愛,雖然我覺得自己根本還不如姊姊,但我是到後來才逐漸意識我這樣的臉,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力。
像是上次那個超商店員被我救了以後,他除了感謝我以外,還對我一見鍾情,知道我家就住附近,三不五時就送一些小禮品或吃的給我,造成我非常尷尬。
「他迷上妳了。」老姊幸災樂禍般的說。
「可是我是男的耶……」我好無奈。
「妳現在是女的,而且搞不好以後都要習慣。」她相當殘酷的告知我事實。
我好像有點能理解老姊因為漂亮,常被追求者追的煩躁感了,雖然會收到很多禮物,但全部都充滿了示好的目的,讓人倍感壓力。
這樣的追求者數量,開始有增加的趨勢。我出門時被搭訕的次數也變多了。連去逛個夜市都有人要自掏腰包送我東西吃,姊姊以前也是生活在這樣的壓力下嗎?
我不禁盯著老姊瞧。
「幹嘛?」感受到我的視線,她回問。
「姊姊遇到追求者時都怎麼處理的呢?」
「滅了。」
「蛤!?」我驚愕。
「開玩笑的,不需要搭理他們,連對上眼都不需要,直接當他們不存在,他們識相的就會自己保持距離,不識相的就……」
沉默了好久,我忍不住開口問。
「……就怎樣?」
「還是滅了。」
昏──倒──最後還是有一些人會被滅掉嘛!據我所知守世界的人都是死不怕的啦,看看那隻紅眼殺人兔的後援會就知道了,那群瘋狂追求者老是到醫療班排隊等復活,連提爾都忍不住去求學長手下留情,復活的工作很累他才不想過勞死。
我到底該怎辦才好呢?光自己的把妖師趕出校園共同陣線,還有打倒妖師救冰炎殿下的號召團就已經夠麻煩了,希望麻煩不要再增加啦。
擔心的抓著抱枕想要縮到沙發角落搞自閉,結果這時手機發出了簡訊聲。
不是我的,是姊的。
姊姊面無表情的拿起手機查看,然後皺起了眉頭,往我這看了一眼。
呃,為什麼要看我?
「漾漾,你幻武兵器的等級已經可以到達第二階了對不對?」
「嗯,對啊。」怎麼辦,姊姊這麼問我,我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鳳凰族舉辦迎靈祭的聖地被破壞了,公會調查發現可能跟高階鬼族有關,現在鳳凰族要修復聖地,請求人手幫忙,去不去?」
「咦?可是鳳凰族不是在辦族員旅遊?」而且不知道要玩幾天才回來。
「……那是幌子。」姊沈默了一會兒,最後跟我說道。
我睜大了雙眼,突然瞭解了什麼,難怪聽他們整族為了要跑去玩,放醫療班空城計時就感覺有點奇怪,原來是為了要隱瞞世人去進行一個秘密祭典所用的藉口。
「我去。」
說出這句話時,我完全沒有猶豫。經常受到醫療班的幫助,加上喵喵也是鳳凰族的一員,她的族裡現在遇到了困難,我身為她的朋友一定會去幫。
「妳去準備一下,可能要去好幾天,我找個理由跟媽說。」姊姊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我也跟著回到房間準備符紙跟水晶。
突然像是有某種預感似的,我翻出了行李箱裡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那是我今年期末去商店街時,不知道為什麼買下手,一顆對我來說非常貴的高品質白水晶,可以用作於各種高級言靈祝禱的祭品。
既然這是預感讓我買的,那就一定有某種作用吧,我攜帶了它,做完一切準備。
*
姊姊遞給我了一件看似很像祭咒的袍服,還有一個遮臉的面具。
「這是?」我不解的問。
「等等要去的是鳳凰族聖地,我不能讓妳暴露身份。」她幫我把袍服掛上身,順便幫我扣好了那些看起來很複雜的扣鍊。
我點點頭,把面具的部份戴上。然後怕頭髮長等等礙事,拿了個髮圈簡單束起,垂在肩上。
「漾漾,想個假名,等等用那個稱呼妳。」
「欸…那冥?」取我名字中間的字,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跟妳一樣都有那個字。」她顯然有點不太滿意。
「那鈴好了。」想到媽媽改名的時候,就把陵改成鈴了。
「好,等等直接叫我冥玥。」
簡單交待完畢後,接著姊姊就丟下傳送符,讓我們到了公會出發的集合大廳。
我發現她也戴了個跟我不一樣的面具,才讓我想起,這身裝扮跟我一年級看到七陵學院參加競技會時是一樣的,好像是他們的學院代表袍服,他們從頭到尾參加比賽,除了代表人外,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過。
這樣我就會被認為是七陵的學生了吧,不知道我這件是跟哪一位選手借來的?
但我並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因為我注意起公會大廳上那些集合的人,有看到好幾個是熟悉的,黑袍的蘭德爾學長、紫袍的阿利學長,然後竟然也有雅多跟雷多?
「褚巡司你好。」阿利學長看到我們一出現,立刻就上來打了招呼,然後他注意到我。「這位是?」
「鈴。」姊姊簡短的介紹我,沒有其它多餘敘述。感覺這種氣氛下我不該開口,只能先點頭向阿利學長示意。他也微笑對我回應。
「等等會有另外一組黑袍與紫袍的搭擋會到,妳應該也認識。」阿利學長又轉而跟姊說明,不過聽到黑袍與紫袍的搭擋,然後姊也認識,我心裡也跟著有底了。
因為我也認識,還很熟悉。
說曹操,曹操到,公會大廳突然出現一個符文複雜的發光陣式,然後上頭很快走出二個人,仿佛銀光輕盈流洩般的髮絲,從左額處挑起了一束血紅,身著黑袍的冰炎學長,以及擁有墨色長髮將其綁成一條小馬尾,身著紫袍的夏碎學長。
他們才一出現,雷多就抓著雅多一起過去打招呼了。想著我現在是隱瞞身份中,不能跟他們有太多接觸,想走到遠一點的角落,結果背後突然被拍了肩。
轉頭過去,竟然是那個、那個……黑藍雙袍九瀾‧羅耶伊亞!?五色雞的哥哥!
「哈囉,鈴小妹妹。」黑色仙人掌看起來很開心衝著我笑啦!還有你是什麼時候在我後面的!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如此新鮮稚嫩的人族少女,妳有沒有興趣跟我做死後契約呀?」
我頓時從腳往上掀起了一股直達腦門超級寒冷的雞皮疙瘩。
不准打我屍體主意啊!
其實我也知道憑千冬歲的情報網這麼神通廣大,一定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漾漾,我聽到一個奇怪的消息想跟你確認,……漾漾你…真的變成女人了嗎?」千冬歲的語氣聽起來很猶豫。
沒辦法,一覺醒來轉了性別這種事怎麼聽起來都太扯了,是我也無法相信。
「嗯……對啊。」我尷尬的回答他,現在連聲音都變調了,千冬歲應該也聽得出來吧。
「……」
慘了,千冬歲安靜了,陷入這種沉默我好害怕呀!
……我必須讓他安心。
「那個...千冬歲,你不用擔心我啦,我有請然幫我檢查過,這不是詛咒。」雖然也跟詛咒差不多就是了,是我自己妖師的力量。
「那你知道原因嗎?」千冬歲反問。
「大概...知道一點點。」剩下的部份我還要靠自己找出來。
「那你想變回來嗎?」
「當然!」
這不是廢話嗎?為什麼千冬歲要問這個問題?
「我不這麼覺得。」
……
「……什麼意思?」為什麼千冬歲要這樣說?
「對不起,剛剛的話請先這樣算了,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約出來見面再談。」
千冬歲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必須要知道。
「好,那我們約什麼時間?」現在是暑假,並不像在學校那麼好見面。
「等喵喵她們族員旅遊回來,我再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我也會跟萊恩說一聲,到時候確定用簡訊傳時間地點給你。」
為什麼連喵喵和萊恩也要約上?他們也知道原因嗎?
「呃...我們出來談這個需要這麼大陣仗嗎?」
「你在說什麼呀!你性別改變這種嚴重的事情難道還不讓大家知道嗎?漾漾你到時聚會不准逃,一定要來說個清楚!」嗚嗚嗚,千冬歲雖然生氣罵人了,可是我好感動!
姊姊知道後馬上冷靜,然瘋狂對我笑咪咪,辛西亞看到後覺得很開心,千冬歲覺得很嚴重而為我生氣擔心的反應實在太正常了。謝謝你,我感覺到友情的溫馨!
「千冬歲,謝謝你。」我發自內心誠懇地對他說。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講這句話,千冬歲那頭的反應愣了一下。
「不、不需要說謝謝啦。那下次聚會見,掰掰。」
「嗯,掰掰。」
掛下了電話,我開始期待與朋友約定的會面,說不定千冬歲他們真的知道為何我會許下“想要變成女生”願望的理由。這樣一切的問題就能解開了。
在我祈禱事情能順利發展時,卻沒想到,要是知道真正的理由,我反而不想變回原來性別了該怎麼辦?
*
生理上,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但是心理上,我並沒有辦法習慣……
老媽打算做菜時發現鹽又用完了,所以現在打算派我出門跑腿買東西。
原本我還很掙扎抗拒出門這件事,變成女孩子後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出門面對人了,只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跟千冬歲他們會面為止,但現在好像情況由不得我。
「媽,我可以看家嗎,我不想出去。」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妳從放假回家開始,已經待在家裡幾天沒出門了?不要再沉迷那些遊戲了,快幫我出去買。」
嗚嗚嗚,媽媽誤會我待在家裡是為了想玩遊戲了,冤枉啊——我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而且我這幾天都是努力在網上查如何好好當女孩子的資料,不是在玩啦!
「可是媽,我……」當然我為什麼不想出去的真正理由是無法跟媽講的,只好努力想其它藉口。
結果我話還沒講完,就被姊打斷了。
「媽說的沒錯呀,妳好幾天沒出門了。」老姊躺坐在沙發悠閒的轉電視,一邊插話說道。
姊姊妳幹嘛趁這時候落井下石!!!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掙扎!!!
「那姊妳陪我去。」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出門面對人啦!
「我不要。」老姊一秒拒絕我,這真是真心換絕情,我現在只想學五色雞常常演的鄉土劇那樣悲情吶喊,我與妳姊弟情深十八年,妳竟然這樣對我,妳這個負心人!
「買個鹽而已,那麼忸忸捏捏幹什麼,快點出門。」老媽發飆了,求求妳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啊!
最後我還是抗議無效被踢出門了。
嗯,該、該、該怎麼辦才好呢?外面的世界真恐怖,成為女孩子後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上街頭,之前跟姊和辛西亞她們逛街時,是因為有她們在我才不害怕,但我一個人時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保、保持平、平、平常心就好了吧?總之再不快出發拖到老媽煮菜的時間,我一定會同時被老媽和老姊殺掉。
超商就在街角不遠處而已。就這樣一口氣過去,趕快衝回來,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呀褚冥漾!我給自己打氣。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到便利商店,裡面現在還好沒什麼人,只有店員在冷藏區那裡忙著上架商品,我趕緊走到調味料擺放的區域,找老媽需要的東西。東西也很順利的被我找到。
然後在我走去櫃檯,等店員將他上架的事情告一段落來幫我結帳時,便利商店的門開了,有個戴著安全帽的人走進來。
我實在太沒神經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為什麼要站在我的背後,我以為他只是要排隊。
「通通不准動!」那人突發大喝一聲,把我跟店員都嚇一跳,然後我脖子就被一隻手臂迅速架住,頭上有個硬物用力抵在我的太陽穴上。
──搶劫!
靠!為什麼我去離家街口很近的便利商店買個鹽都會遇到搶劫,你是沒有別家好搶了是嗎,還拿我當人質。
店員嚇得不輕,慌忙的立刻請求我身後歹徒不要衝動,表示他會乖乖照辦,準備要去櫃台拿錢出來。
「你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有什麼多餘動作,不然這位小妹妹就沒命了。」歹徒一邊拖著我過去櫃台後方緊盯店員動作,一邊威嚇的說著。
這時候我還蠻冷靜的,就算槍抵在頭上也對我不算什麼致命性威脅。
畢竟這裡是原世界嘛。
嗯,其實我在思考獨自制服歹徒的可能性,比起在守世界天天遇到的危險,原世界的普通人類根本沒什麼需要好怕的地方,不過現在該怎麼做呢?我需要一個不刺激到歹徒也不會做過頭,也不會把店員給嚇到的好辦法。
一個最適合用在這種場合,無辜的少女被可怕壞人抓住無法抵抗,但只要擁有它歹徒可以瞬間倒地的好東西!這麼一想的同時,我偷偷轉動手環,抽出平常放在老頭公裡面預備的爆符,於心中默唸了咒語:
『爆符,隨我的思想成為退敵所用。』
江~江~江~江~~~一支黑摸摸又超實用的電退壞人電擊棒就出現在我手中囉。
──我電!
「哇呀──!」歹徒吃痛的大叫一聲,但本來我以為電擊棒可以電暈他,但可能我剛剛害怕電擊力太強真的不小心電死他就減弱了對電擊力道的想像,造成電擊力不夠大,我只好趁他放手時,用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轉身狠狠往他的鼠蹊部一踢──
男人最痛的部位,我瞭解的。
「快點報警!」我馬上對店員大喊,免得店員看我踢完歹徒卻傻愣在那裡不做他該做的事。
可惡,等我回頭時只想起這個男人戴了安全帽,沒辦法攻擊他的頭部把他打暈,他現在因為下體超痛生氣的拿著槍對著我──
──老頭公!
我用力的在腦海裡呼喊。
*
「只是出門十分鐘買個鹽而已,妳也真厲害。」老姊在我制服歹徒五分鐘後來到這家便利商店門口這麼對我說,然後過不久警察和消防隊也終於來了。
我現在需要請老姊幫忙做一些事情,請公會成員幫忙把不小心被我弄得半毀的便利商店復原,還有把相關人員──一名受重傷的歹徒,與一名驚嚇過度店員記憶給清掉。
在我用老頭公結界成功擋下歹徒槍擊後,我因為一時心慌想找個東西攻擊歹徒,就把手中的東西丟出去,忘記了它在變身為電擊棒前是個爆符,用力丟出去時是會爆炸的......
於是我只來得及保護店員,然後讓身為普通人的歹徒炸成了重傷。真慶幸爆符的威力有因我先控制力道變得比較小,我沒有炸死他,不然我就真的殺人了。
愧疚的低下頭,我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看著我的反應,姊姊摸了我的頭,「妳最親近的那個學長,聽說以前在原世界出任務時也有過波及一般人的經驗,這種事公會可以處理好的,妳下次小心一點就是了。」
姊姊的話給了我一點安慰。呵,學長會那樣其實我也不太意外,他以前也說過自己炸過年貨大街之類的熱鬧場所,最後公會以瓦斯氣爆收拾。這次在便利商店,應該會用微波爐爆炸之類的理由瞞過去吧,不過炸傷歹徒還真不是我的本意。
我回以一個苦笑給我姊姊。
她看到後不知道為何露出複雜的表情「不要那樣笑,可惜了一張很可愛的臉。」然後用力的捏了我的臉頰。
「咪──呀──」好痛──!
「走出門應該沒有那麼怕了吧?」姊姊沒頭沒尾的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欸?」
「看妳死都不肯出門的樣子就覺得煩躁,妳遲早要習慣這個模樣,不要覺得不出門就可以逃避一切。」
「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我抗議著。
「等妳做好連學都開了,到時候妳只會更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妳的同學,明明妳這個模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需要做的只有習慣不同的眼光。」
「可是明明從男變成女的就是很奇怪嘛!」剛吼出來我就覺得我慘了,我竟然對老姊大吼。
老姊盯著我看,我現在只感到好害怕。
「我問妳,褚冥漾。」呃呀,她竟然連名帶姓的叫我了。
「是……」我頭低的完全不敢動了。
「妳變成女人後,就不是褚冥漾了嗎?」
我遲愣了半秒,抬起頭來看到姊姊相當認真的神情。
我才開始思考起姊姊的那句話。
我變成這樣就不是褚冥漾了嗎?
那我是誰?
今天操縱術法就如往常一樣,會不小心做出錯誤判斷,然後老是要請人來幫忙收尾的我是誰?
「……我是褚冥漾。」就算變成這付模樣,我還是我。
「走了,漾漾。」我看見姊露出了微笑。
「嗯。」我揉了揉剛剛被姊捏超痛的臉頰,然後乖乖跟著姊回家。
她也一樣,就算我變成這付模樣,她還是我的姊姊。
*
姊姊現在為了讓我習慣他人看待我的眼光,常要求我出門走走,因為現在我生理上的性別是女的,大家待我的態度也會跟以前我是男的時有所不同,但我發現被這樣對待並沒有那麼可怕,之前覺得害怕都是我心理因素在作祟。
然後發現了另一個我比較需要花時間習慣的事情。常常有人稱讚我的臉很可愛,雖然我覺得自己根本還不如姊姊,但我是到後來才逐漸意識我這樣的臉,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力。
像是上次那個超商店員被我救了以後,他除了感謝我以外,還對我一見鍾情,知道我家就住附近,三不五時就送一些小禮品或吃的給我,造成我非常尷尬。
「他迷上妳了。」老姊幸災樂禍般的說。
「可是我是男的耶……」我好無奈。
「妳現在是女的,而且搞不好以後都要習慣。」她相當殘酷的告知我事實。
我好像有點能理解老姊因為漂亮,常被追求者追的煩躁感了,雖然會收到很多禮物,但全部都充滿了示好的目的,讓人倍感壓力。
這樣的追求者數量,開始有增加的趨勢。我出門時被搭訕的次數也變多了。連去逛個夜市都有人要自掏腰包送我東西吃,姊姊以前也是生活在這樣的壓力下嗎?
我不禁盯著老姊瞧。
「幹嘛?」感受到我的視線,她回問。
「姊姊遇到追求者時都怎麼處理的呢?」
「滅了。」
「蛤!?」我驚愕。
「開玩笑的,不需要搭理他們,連對上眼都不需要,直接當他們不存在,他們識相的就會自己保持距離,不識相的就……」
沉默了好久,我忍不住開口問。
「……就怎樣?」
「還是滅了。」
昏──倒──最後還是有一些人會被滅掉嘛!據我所知守世界的人都是死不怕的啦,看看那隻紅眼殺人兔的後援會就知道了,那群瘋狂追求者老是到醫療班排隊等復活,連提爾都忍不住去求學長手下留情,復活的工作很累他才不想過勞死。
我到底該怎辦才好呢?光自己的把妖師趕出校園共同陣線,還有打倒妖師救冰炎殿下的號召團就已經夠麻煩了,希望麻煩不要再增加啦。
擔心的抓著抱枕想要縮到沙發角落搞自閉,結果這時手機發出了簡訊聲。
不是我的,是姊的。
姊姊面無表情的拿起手機查看,然後皺起了眉頭,往我這看了一眼。
呃,為什麼要看我?
「漾漾,你幻武兵器的等級已經可以到達第二階了對不對?」
「嗯,對啊。」怎麼辦,姊姊這麼問我,我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鳳凰族舉辦迎靈祭的聖地被破壞了,公會調查發現可能跟高階鬼族有關,現在鳳凰族要修復聖地,請求人手幫忙,去不去?」
「咦?可是鳳凰族不是在辦族員旅遊?」而且不知道要玩幾天才回來。
「……那是幌子。」姊沈默了一會兒,最後跟我說道。
我睜大了雙眼,突然瞭解了什麼,難怪聽他們整族為了要跑去玩,放醫療班空城計時就感覺有點奇怪,原來是為了要隱瞞世人去進行一個秘密祭典所用的藉口。
「我去。」
說出這句話時,我完全沒有猶豫。經常受到醫療班的幫助,加上喵喵也是鳳凰族的一員,她的族裡現在遇到了困難,我身為她的朋友一定會去幫。
「妳去準備一下,可能要去好幾天,我找個理由跟媽說。」姊姊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我也跟著回到房間準備符紙跟水晶。
突然像是有某種預感似的,我翻出了行李箱裡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那是我今年期末去商店街時,不知道為什麼買下手,一顆對我來說非常貴的高品質白水晶,可以用作於各種高級言靈祝禱的祭品。
既然這是預感讓我買的,那就一定有某種作用吧,我攜帶了它,做完一切準備。
*
姊姊遞給我了一件看似很像祭咒的袍服,還有一個遮臉的面具。
「這是?」我不解的問。
「等等要去的是鳳凰族聖地,我不能讓妳暴露身份。」她幫我把袍服掛上身,順便幫我扣好了那些看起來很複雜的扣鍊。
我點點頭,把面具的部份戴上。然後怕頭髮長等等礙事,拿了個髮圈簡單束起,垂在肩上。
「漾漾,想個假名,等等用那個稱呼妳。」
「欸…那冥?」取我名字中間的字,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跟妳一樣都有那個字。」她顯然有點不太滿意。
「那鈴好了。」想到媽媽改名的時候,就把陵改成鈴了。
「好,等等直接叫我冥玥。」
簡單交待完畢後,接著姊姊就丟下傳送符,讓我們到了公會出發的集合大廳。
我發現她也戴了個跟我不一樣的面具,才讓我想起,這身裝扮跟我一年級看到七陵學院參加競技會時是一樣的,好像是他們的學院代表袍服,他們從頭到尾參加比賽,除了代表人外,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過。
這樣我就會被認為是七陵的學生了吧,不知道我這件是跟哪一位選手借來的?
但我並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因為我注意起公會大廳上那些集合的人,有看到好幾個是熟悉的,黑袍的蘭德爾學長、紫袍的阿利學長,然後竟然也有雅多跟雷多?
「褚巡司你好。」阿利學長看到我們一出現,立刻就上來打了招呼,然後他注意到我。「這位是?」
「鈴。」姊姊簡短的介紹我,沒有其它多餘敘述。感覺這種氣氛下我不該開口,只能先點頭向阿利學長示意。他也微笑對我回應。
「等等會有另外一組黑袍與紫袍的搭擋會到,妳應該也認識。」阿利學長又轉而跟姊說明,不過聽到黑袍與紫袍的搭擋,然後姊也認識,我心裡也跟著有底了。
因為我也認識,還很熟悉。
說曹操,曹操到,公會大廳突然出現一個符文複雜的發光陣式,然後上頭很快走出二個人,仿佛銀光輕盈流洩般的髮絲,從左額處挑起了一束血紅,身著黑袍的冰炎學長,以及擁有墨色長髮將其綁成一條小馬尾,身著紫袍的夏碎學長。
他們才一出現,雷多就抓著雅多一起過去打招呼了。想著我現在是隱瞞身份中,不能跟他們有太多接觸,想走到遠一點的角落,結果背後突然被拍了肩。
轉頭過去,竟然是那個、那個……黑藍雙袍九瀾‧羅耶伊亞!?五色雞的哥哥!
「哈囉,鈴小妹妹。」黑色仙人掌看起來很開心衝著我笑啦!還有你是什麼時候在我後面的!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如此新鮮稚嫩的人族少女,妳有沒有興趣跟我做死後契約呀?」
我頓時從腳往上掀起了一股直達腦門超級寒冷的雞皮疙瘩。
不准打我屍體主意啊!
2013 鮮網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