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很快的迎來開學前一週,新制服也寄到家裡,擁有紅色俏麗短裙以及紅色繩結的女生制服。我從以前就覺得女生制服樣式還蠻可愛的,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穿在自己身上,這感覺還真複雜。
等到開學時我就是高三生了,聽說實作課也會比高一、高二的課程還來的多非常多,目的是要大家能把課程所學全部應用到實戰上。這樣一來等熬完這一年高三畢業,領到畢業證書,就算沒去考袍級資格,也大概擁有學院保證到哪都能就業順利吧,特別是原世界。
以前的我還無法想像原世界有一堆守世界的人潛伏在其中,就好比妖師一族在各處其實也隱瞞身份混的不錯,有人還是個大企業的董事長,現在連自己也踏進這個世界後,不知不覺也將這樣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
在鏡子前試套自己的制服,穿起來大小合身,看起來就完全是個超可愛的女孩子,忍不住讓我對鏡子眨個眼裝可愛。我這樣開學第一天應該可以嚇死不少班上同學吧?這付模樣誰也認不出這曾經是個路人甲妖師,大概還會被誤認為是哪個轉學生。
好,就這麼決定了,遇到人就裝成轉學生!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原來那個妖師,這樣那些什麼妖師驅逐聯盟的傢伙就暫時找不到我了,可以樂得一陣子的清閒,搞不好他們還會以為終於成功把我逼轉學,自己將聯盟解散勒。
對著鏡子我擺出笑容,要學著讓自己自然一點,才不會被發現,而且改變性別後也被老姊訓練快二個月,該習慣的事物也都習慣了 ,特別是自己的這張臉。
唔,希望守世界不要像原世界那樣有那麼多獻殷勤的傢伙,不然守世界的人等級都從火星起跳,難應付的程度更上一層樓了。難不成真的要像姊說的那樣,把黏上來的全部都拿米納斯打飛嗎?別鬧了那會很累耶。
看著月曆,倒數開學一星期,也是面對所有會對我轉換性別感到錯鄂的人,最後的倒數。
希望一切順利。
*
久違二個月重新踏回黑館。
因為是開學前一天,所以我終於能以搬行李回宿舍的名義,在這天回到黑館。原本姊姊不太爽我這麼早回來,反正她知道我有學長給的超強力保證傳送符,行李都是用傳的,就算開學當天再去學校也不成什麼問題。
但我有一件事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才剛踏上黑館台階要往上走時,我就被某個溫文儒雅的聲音給叫住了,是黑袍蘭德爾學長的管家──尼羅。
「尼羅你好,我是漾漾啦!」我立刻對他揮手打招呼。看來蘭德爾什麼都沒跟他說,他露出一付顯然被震驚到的表情。
「請問妳這付身體是?」尼羅顯然驚訝的原因是我變成女性的關係。蘭德爾你太壞了啦,明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一定是你想看尼羅這種反應才故意不跟他說的對不對。
「呃……因為發生一點事情,所以我現在是女孩子了,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我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應對說詞,沒想到尼羅竟然會是第一個被我用上的人。
「這樣啊……妳也辛苦了,看來妳好像還有其他事,如果之後有遇到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尼羅並沒有繼續跟我過問細節,只是再對我躬身行了禮 ,目送我對他道完別後離開。我轉身繼續上樓後,走廊上就沒再碰到其他黑袍或住民,可能開學那天才會開始熱鬧起來吧。
走上熟悉的四樓,我並沒有直接回到房間,而是走到了學長房門前。我只想先確認學長在不在,之前在旅館哭泣給他們帶來困擾的事,我還沒有好好道歉呢。
我深吸一口氣,敲門—--
——過了二分鐘,沒有任何人回應。
咦咦咦——不在嗎?可是我有問過千冬歲,夏碎學長沒有任務所以他們今天可以聚在一起,我想夏碎學長都沒任務的話,學長應該也沒事才對。
難不成他又跑去出黑袍的一人任務?不可能吧,我姊好像在這一整個月都故意塞了一堆任務給他們,量多到根本是像在報復性的整人,我發現後求了好久姊姊才終於停止這種舉動放過他們一馬,她已經答應我了應該不會食言。
啊,沒回應還有另一種原因,說不定學長已經好幾天沒睡覺所以正在休息,這樣我來找他搞不好就打擾他睡眠了。
仔細確認房門內真的沒動靜後,我決定回房間。等等再傳個簡訊給學長說我已經回黑館好了,我這樣來訪沒有跟他約時間也是自己的不對。
但就在轉身後,一對紅色目光安靜地盯著我瞧,我要見的人已經在我背後,穿著他最輕鬆居家式的T恤跟長褲,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東西。
「學、學長你回來了呀?嚇我一跳,我以為你不在。」無聲無息出現在人的背後是想嚇死誰,有看到我好歹也出個聲叫一下嘛,害我剛剛即時捂住心口讓自己鎮定才沒有叫出來。
「找我有事?」他以冷淡的口吻的問我,感覺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嗚哇,這種讓人發寒的感覺,他是不是在生氣呀?不過因為我的緣故,害他任務接到根本沒時間休息,會不爽也是很正常的吧。
「對不起!」我深深對他一鞠躬,並大聲說出口,「很抱歉都是我上次在旅館那樣失態,害學長們被我姊誤會,雖然我有跟姊姊講過了,但她好像還是有點聽不進去,後來好像還造成你們不少困擾,真的不好意思!」
努力把我想說的話都講完,可是等待我的是一陣的沉默。學長沒有任何反應,讓我忍不住偷瞄他的表情。微瞇著眼表情複雜,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可是他思考的時間也未免太久了吧,平常他下決定的時間都很有效率,從沒像這次這麼久過,難道是我那次惹出來的問題,讓學長連原諒我都要苦惱半天嗎?
還是說因為姊姊她……
「學長我──」
「妳並沒有錯,不需要道歉。」他硬生生打斷我剛想講出口的話。
呃,我沒有錯,怎麼可能,你剛不是在生氣嗎?
「我害你們被我姊報復……」我也沒想到老姊會生氣到那麼失去理智,竟然拿那麼多公會任務來操勞學長們,要不是千冬歲有跟我提冰炎與夏碎搭擋接任務的頻率有點異常,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如果是任務的事,那根本沒什麼,對我跟夏碎來講小菜一碟,而且就算是公會指派的,我們也可以選擇要不要接。我比較想要問妳……」他又停滯了一下,「嘖,我們不要在這裡說。」
所以學長剛剛在思考是有話想對我說?
他就這樣越過我開了房門,等我跟著進去以後,才把門帶上。
我坐到自己熟悉的那個座位上,準備聽他想要問我什麼。結果他沒有跟著坐下,是跑去冰箱那拿了水壺倒了一些飲料,然後遞了一杯給我。
「學長謝謝。」接過一看裡面的內容物,是以前我覺得很好喝的那種牛奶,我忍不住露出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學長現在的舉動很溫柔,特地倒這個給我是為了讓我平穩心情吧,這像一種直覺。
但接著意外的是,他不是選擇我對面的位置,而是我旁邊的位置坐下,這讓我們倆個靠得有點近。
有一種讓人覺得我們很親膩的錯覺……
「唔,學長你想問的是?」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這裡是他房間耶,他老大愛坐哪裡都是他的自由。
學長悠哉啜飲一口飲料後,才準備開始說:「我從妳的朋友們那裡聽說了,妳已經決定當個女性。」
他平靜地將問題說出口,內容卻讓我感到無限動搖。沒想到喵喵他們連這種事都告訴學長了,讓我一時之間心虛的直直盯著杯子,不敢和學長對上眼神。雖然該來的還是要來,但我總要有點心理準備。
「嗯。」我應了一聲。不知道學長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他是不是也能像莉莉亞他們一樣,可以接受我這種決定。
數秒的沉默,聽到我只回覆他一聲卻沒有打算繼續解釋下去,讓他又面向了我開口,「我雖然得知了這件事,但還是比較想要聽妳親口說。」我可以感受他熾熱的視線,「為什麼?」他問。
這個問題太切中核心了,而且回答的對象還是你,實在太難開口了呀……
換我默默啜飲那杯牛奶,濃郁的芳香和自然的甜味擴散在嘴裡,讓人稍微放鬆了一點精神。
說出口的話 ,不就等於告白了嗎?我輕笑。
「你對於我變成女生這種事,是怎麼想的呢?」我突然想從他的答案來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會覺得噁心嗎?還是可以接受呢?哪一個才是你的答案,學長。
「妳就是妳,褚。」他回答的迅速,連一秒的猶豫也沒有。
我該,怎麼辦呢?
太犯規了吧學長,這個答案好帥氣,而且我也好喜歡,我都快藏不住聽到這句話後的欣喜了,可是在這時候若笑出來就會顯得我下一句要說的話不夠慎重。
閉起眼,要說嗎?不說嗎?我突然覺得可笑,明明都到這個時候了,這麼好的機會了,我還在猶豫什麼。
「那我的答案是,」我抬起頭來,面對他那有如紅寶石般深邃的雙眼──
「因為我喜歡你,學長。」
就像從哭過瞭解到這個事實以後,我每晚對那隻兔子所說的話語一樣,重覆練習了不知道幾百遍的告白,最後終於在真正的本人面前說出。
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會想要變成現在這種模樣──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來吧,你會怎麼樣回應?
「妳終於說出口了。」他的眼眸裡溢滿了溫柔,勾出了我從未見過的那種笑容。我千百遍的腦內運動推演想像中,沒料過他的反應會是這種喜悅。
也許是趁我看僵的一瞬間 ,才被他抽走手上的杯子的吧。
「我愛妳,褚。」那語句堅定而純粹。
連讓我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我就被欺近而奪去了雙唇。
──是牛奶的香味。
*
精靈對待珍視的人一向細心溫柔呵護且尊重對方,獸王族對待喜愛的人一向霸道熱情且不容抗拒。混了兩種血緣的他,究竟比較像哪一種,我不知道。
他的吻完全不容抗拒,卻又在我肺裡快沒空氣的時候,及時放開了我,讓我可以呼吸。
「哈啊……哈啊……」剛、剛剛其實是一場謀殺是吧?是要看看我會先死於心臟病發還是窒息是吧?哪有人就這樣沒有預告就親上來的!啊啊啊啊啊──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才剛告白而已,就被告白對象反吻了,怎麼進度這麼快,是不是順序哪裡錯了,是不是漏掉太多省略的步驟,是不是哪裡有點奇怪?
「妳那是什麼表情。」學長恢復了他平常那付撲克臉,用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語氣質疑著我。
噢,我恨黑袍,為什麼現在這種情況他還可以那麼好整以暇,對,我滿臉通紅腦袋一片混亂他卻還是這麼冷靜淡定到讓人火大!
「你、你說你愛我?」我好不容易終於在混亂的腦袋裡找到我剛剛來不及丟出的疑問。
「對,有什麼問題嗎?我可是從兩個月前就一直在等妳的答案。」他以手輕觸我的臉頰,手指囊括髮際之處,讓我完全只能望著他認真的眼睛。
他說他從兩個月前就一直在等我的答案?
──兩個月前發生了什麼事?
在期末的最後一天我幾乎是用奔逃的跑回家,還不敢用傳送符只敢坐貓校車,只為了要趕快回到我那可愛溫暖又沒有威脅的家。
──靠,兇手就是你!因為你那天跟我告白了。
最後一塊散失的記憶拼圖回到我手中。
學長跟我告白了後我很錯愕,整個嚇到直接跑回家還不敢用傳送符,畢竟我手邊能傳回原世界的傳送符都是學長的親手傑作,在他面前還用他的東西逃跑感覺他會更生氣。
下意識地覺得家是安全的地方,反正我回到家有姊姊褚冥玥會罩我,至少學長還不敢在惡魔紫袍巡司面前當場把我拐走。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心裡其實也有點高興,因為我內心早就暗戀學長很久了,這可是兩情相悅。只是礙於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理由,我根本沒辦法敢說自己也喜歡學長。
我們從性別上來說就不可能吧,本來只要我一個人默默喜歡就夠了,為什麼學長也要攪和進來喜歡上我,這樣我們就得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了耶。就算他是個精靈可能思考上比較開明不會在意這個,但我是個人類,拿著槍對準腦袋射擊會迸出腦漿那種,我無法接受,我沒有那種勇氣,也沒有跟他在一起成為戀人的自信。
「『如果能成為女生就好了。』」
一瞬間閃過腦海的想法。
對呀,說不定我是個女孩子,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相戀在一起卻要去承受旁人投射過來的奇異眼光,那樣的相處未免太痛苦了,可是擺在眼前的是他也喜歡我的邀請,這時就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不是個女的,什麼問題都沒了不是嗎!
愛情什麼的好麻煩呀,我可不可以拿這個來換能夠繼續待在學長身邊的方法。
我──
好蠢。
「我變成這樣你也愛我?」現在想想,為什麼我會有那種愚蠢的念頭啊,竟然是想著把自己變成女孩子就可以跟學長在一起,就沒想過嚇到其他人的可能性?喔不,應該說我沒想過這種祈願還真的會成真。
「妳……是為了我才許下那種願望的吧?」學長抵著我的額頭,輕聲溫柔對我說道。
「你不會覺得我這種願望很蠢嗎?」他太犯規了,竟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這叫我怎麼能不感動呀。
「是很蠢,不過很有妳的風格。」他輕輕吻上我的眼簾,「別哭,褚。」
「學長……」我手臂順勢環上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
好像然有對我說過,妖師與精靈,因為是極端的存在,反而都會無意識的互相吸引與牽制,恐怕我跟學長之間也是受到這種影響吧。所以我才會對他所說的任何話這麼沒辦法。
「別哭,褚,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在主神的見證下直至永遠的那一刻。妳知道的,精靈在一生中只會有一個摯愛,我的選擇是妳,不管我們會有多少個障礙要跨越,也不會改變我對妳的真心。」他輕拍我的背,像吟唱詩曲般對我說著他堅定立下的決心。
我知道他說的都會實現,因為他是黑袍,因為他是冰與炎的殿下,因為他是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因為他是我的學長。
一個半精靈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說他愛我,我們兩情相悅,然後這次我應該可以相信,我們有機會幸福了吧。
「我與你一同發誓……」
——以妖師褚冥漾之名發誓。
*
「亞,可以……放開了嗎?」
隔天的早晨,也就是開學日。
「不行。」
他幼稚的把我困在門上,說什麼要給一個出門的吻,才肯放我去上課。順帶一提,這裡是我的房間,我竟然引狼入室了!
「我剛才已經親了!」
「妳明白我指的不是臉頰,是這裡。」修長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勾起壞笑的嘴唇。
看吧!我說他幼稚的這個形容詞並沒有說錯,那是哪個漫畫還是電視劇裡學來的啦,配上他這麼帥到犯規迷人的臉龐還有會把人電死的笑容,我還要不要活呀!
「亞!我真的快遲到了啦!」我可不想高三第一天開學就遲到,要是被班長用……報復該怎麼辦?而且在那之前我更不想追教室啊!
「……好吧,不勉強妳。」說完便在我額上落下一吻,然後終於放開我的雙手。
親吻之際我隱約感覺到了一種保護術法的流動,該不會是他用這種方式對我進行出門前的祝福吧?亞居然會是這麼甜蜜浪漫的人嗎?完全跟他平常冷冷酷酷的形象完全不符呀!會不會是早上起床開機不順當機了,才做出這麼異常的行為。
「褚,妳的表情是還欠我巴嗎?還不快出門,妳不是要遲到了。」喔不,對不起,他可能現在重新開機正常了,我得趕快跑。
「我出門囉。」跟亞揮手道別,我馬上以最快速度奔出黑館。
這是我們成為戀人第二天的開始。
等到開學時我就是高三生了,聽說實作課也會比高一、高二的課程還來的多非常多,目的是要大家能把課程所學全部應用到實戰上。這樣一來等熬完這一年高三畢業,領到畢業證書,就算沒去考袍級資格,也大概擁有學院保證到哪都能就業順利吧,特別是原世界。
以前的我還無法想像原世界有一堆守世界的人潛伏在其中,就好比妖師一族在各處其實也隱瞞身份混的不錯,有人還是個大企業的董事長,現在連自己也踏進這個世界後,不知不覺也將這樣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
在鏡子前試套自己的制服,穿起來大小合身,看起來就完全是個超可愛的女孩子,忍不住讓我對鏡子眨個眼裝可愛。我這樣開學第一天應該可以嚇死不少班上同學吧?這付模樣誰也認不出這曾經是個路人甲妖師,大概還會被誤認為是哪個轉學生。
好,就這麼決定了,遇到人就裝成轉學生!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原來那個妖師,這樣那些什麼妖師驅逐聯盟的傢伙就暫時找不到我了,可以樂得一陣子的清閒,搞不好他們還會以為終於成功把我逼轉學,自己將聯盟解散勒。
對著鏡子我擺出笑容,要學著讓自己自然一點,才不會被發現,而且改變性別後也被老姊訓練快二個月,該習慣的事物也都習慣了 ,特別是自己的這張臉。
唔,希望守世界不要像原世界那樣有那麼多獻殷勤的傢伙,不然守世界的人等級都從火星起跳,難應付的程度更上一層樓了。難不成真的要像姊說的那樣,把黏上來的全部都拿米納斯打飛嗎?別鬧了那會很累耶。
看著月曆,倒數開學一星期,也是面對所有會對我轉換性別感到錯鄂的人,最後的倒數。
希望一切順利。
*
久違二個月重新踏回黑館。
因為是開學前一天,所以我終於能以搬行李回宿舍的名義,在這天回到黑館。原本姊姊不太爽我這麼早回來,反正她知道我有學長給的超強力保證傳送符,行李都是用傳的,就算開學當天再去學校也不成什麼問題。
但我有一件事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才剛踏上黑館台階要往上走時,我就被某個溫文儒雅的聲音給叫住了,是黑袍蘭德爾學長的管家──尼羅。
「尼羅你好,我是漾漾啦!」我立刻對他揮手打招呼。看來蘭德爾什麼都沒跟他說,他露出一付顯然被震驚到的表情。
「請問妳這付身體是?」尼羅顯然驚訝的原因是我變成女性的關係。蘭德爾你太壞了啦,明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一定是你想看尼羅這種反應才故意不跟他說的對不對。
「呃……因為發生一點事情,所以我現在是女孩子了,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我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應對說詞,沒想到尼羅竟然會是第一個被我用上的人。
「這樣啊……妳也辛苦了,看來妳好像還有其他事,如果之後有遇到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尼羅並沒有繼續跟我過問細節,只是再對我躬身行了禮 ,目送我對他道完別後離開。我轉身繼續上樓後,走廊上就沒再碰到其他黑袍或住民,可能開學那天才會開始熱鬧起來吧。
走上熟悉的四樓,我並沒有直接回到房間,而是走到了學長房門前。我只想先確認學長在不在,之前在旅館哭泣給他們帶來困擾的事,我還沒有好好道歉呢。
我深吸一口氣,敲門—--
——過了二分鐘,沒有任何人回應。
咦咦咦——不在嗎?可是我有問過千冬歲,夏碎學長沒有任務所以他們今天可以聚在一起,我想夏碎學長都沒任務的話,學長應該也沒事才對。
難不成他又跑去出黑袍的一人任務?不可能吧,我姊好像在這一整個月都故意塞了一堆任務給他們,量多到根本是像在報復性的整人,我發現後求了好久姊姊才終於停止這種舉動放過他們一馬,她已經答應我了應該不會食言。
啊,沒回應還有另一種原因,說不定學長已經好幾天沒睡覺所以正在休息,這樣我來找他搞不好就打擾他睡眠了。
仔細確認房門內真的沒動靜後,我決定回房間。等等再傳個簡訊給學長說我已經回黑館好了,我這樣來訪沒有跟他約時間也是自己的不對。
但就在轉身後,一對紅色目光安靜地盯著我瞧,我要見的人已經在我背後,穿著他最輕鬆居家式的T恤跟長褲,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東西。
「學、學長你回來了呀?嚇我一跳,我以為你不在。」無聲無息出現在人的背後是想嚇死誰,有看到我好歹也出個聲叫一下嘛,害我剛剛即時捂住心口讓自己鎮定才沒有叫出來。
「找我有事?」他以冷淡的口吻的問我,感覺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嗚哇,這種讓人發寒的感覺,他是不是在生氣呀?不過因為我的緣故,害他任務接到根本沒時間休息,會不爽也是很正常的吧。
「對不起!」我深深對他一鞠躬,並大聲說出口,「很抱歉都是我上次在旅館那樣失態,害學長們被我姊誤會,雖然我有跟姊姊講過了,但她好像還是有點聽不進去,後來好像還造成你們不少困擾,真的不好意思!」
努力把我想說的話都講完,可是等待我的是一陣的沉默。學長沒有任何反應,讓我忍不住偷瞄他的表情。微瞇著眼表情複雜,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可是他思考的時間也未免太久了吧,平常他下決定的時間都很有效率,從沒像這次這麼久過,難道是我那次惹出來的問題,讓學長連原諒我都要苦惱半天嗎?
還是說因為姊姊她……
「學長我──」
「妳並沒有錯,不需要道歉。」他硬生生打斷我剛想講出口的話。
呃,我沒有錯,怎麼可能,你剛不是在生氣嗎?
「我害你們被我姊報復……」我也沒想到老姊會生氣到那麼失去理智,竟然拿那麼多公會任務來操勞學長們,要不是千冬歲有跟我提冰炎與夏碎搭擋接任務的頻率有點異常,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如果是任務的事,那根本沒什麼,對我跟夏碎來講小菜一碟,而且就算是公會指派的,我們也可以選擇要不要接。我比較想要問妳……」他又停滯了一下,「嘖,我們不要在這裡說。」
所以學長剛剛在思考是有話想對我說?
他就這樣越過我開了房門,等我跟著進去以後,才把門帶上。
我坐到自己熟悉的那個座位上,準備聽他想要問我什麼。結果他沒有跟著坐下,是跑去冰箱那拿了水壺倒了一些飲料,然後遞了一杯給我。
「學長謝謝。」接過一看裡面的內容物,是以前我覺得很好喝的那種牛奶,我忍不住露出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學長現在的舉動很溫柔,特地倒這個給我是為了讓我平穩心情吧,這像一種直覺。
但接著意外的是,他不是選擇我對面的位置,而是我旁邊的位置坐下,這讓我們倆個靠得有點近。
有一種讓人覺得我們很親膩的錯覺……
「唔,學長你想問的是?」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這裡是他房間耶,他老大愛坐哪裡都是他的自由。
學長悠哉啜飲一口飲料後,才準備開始說:「我從妳的朋友們那裡聽說了,妳已經決定當個女性。」
他平靜地將問題說出口,內容卻讓我感到無限動搖。沒想到喵喵他們連這種事都告訴學長了,讓我一時之間心虛的直直盯著杯子,不敢和學長對上眼神。雖然該來的還是要來,但我總要有點心理準備。
「嗯。」我應了一聲。不知道學長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他是不是也能像莉莉亞他們一樣,可以接受我這種決定。
數秒的沉默,聽到我只回覆他一聲卻沒有打算繼續解釋下去,讓他又面向了我開口,「我雖然得知了這件事,但還是比較想要聽妳親口說。」我可以感受他熾熱的視線,「為什麼?」他問。
這個問題太切中核心了,而且回答的對象還是你,實在太難開口了呀……
換我默默啜飲那杯牛奶,濃郁的芳香和自然的甜味擴散在嘴裡,讓人稍微放鬆了一點精神。
說出口的話 ,不就等於告白了嗎?我輕笑。
「你對於我變成女生這種事,是怎麼想的呢?」我突然想從他的答案來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會覺得噁心嗎?還是可以接受呢?哪一個才是你的答案,學長。
「妳就是妳,褚。」他回答的迅速,連一秒的猶豫也沒有。
我該,怎麼辦呢?
太犯規了吧學長,這個答案好帥氣,而且我也好喜歡,我都快藏不住聽到這句話後的欣喜了,可是在這時候若笑出來就會顯得我下一句要說的話不夠慎重。
閉起眼,要說嗎?不說嗎?我突然覺得可笑,明明都到這個時候了,這麼好的機會了,我還在猶豫什麼。
「那我的答案是,」我抬起頭來,面對他那有如紅寶石般深邃的雙眼──
「因為我喜歡你,學長。」
就像從哭過瞭解到這個事實以後,我每晚對那隻兔子所說的話語一樣,重覆練習了不知道幾百遍的告白,最後終於在真正的本人面前說出。
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會想要變成現在這種模樣──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來吧,你會怎麼樣回應?
「妳終於說出口了。」他的眼眸裡溢滿了溫柔,勾出了我從未見過的那種笑容。我千百遍的腦內運動推演想像中,沒料過他的反應會是這種喜悅。
也許是趁我看僵的一瞬間 ,才被他抽走手上的杯子的吧。
「我愛妳,褚。」那語句堅定而純粹。
連讓我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我就被欺近而奪去了雙唇。
──是牛奶的香味。
*
精靈對待珍視的人一向細心溫柔呵護且尊重對方,獸王族對待喜愛的人一向霸道熱情且不容抗拒。混了兩種血緣的他,究竟比較像哪一種,我不知道。
他的吻完全不容抗拒,卻又在我肺裡快沒空氣的時候,及時放開了我,讓我可以呼吸。
「哈啊……哈啊……」剛、剛剛其實是一場謀殺是吧?是要看看我會先死於心臟病發還是窒息是吧?哪有人就這樣沒有預告就親上來的!啊啊啊啊啊──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才剛告白而已,就被告白對象反吻了,怎麼進度這麼快,是不是順序哪裡錯了,是不是漏掉太多省略的步驟,是不是哪裡有點奇怪?
「妳那是什麼表情。」學長恢復了他平常那付撲克臉,用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語氣質疑著我。
噢,我恨黑袍,為什麼現在這種情況他還可以那麼好整以暇,對,我滿臉通紅腦袋一片混亂他卻還是這麼冷靜淡定到讓人火大!
「你、你說你愛我?」我好不容易終於在混亂的腦袋裡找到我剛剛來不及丟出的疑問。
「對,有什麼問題嗎?我可是從兩個月前就一直在等妳的答案。」他以手輕觸我的臉頰,手指囊括髮際之處,讓我完全只能望著他認真的眼睛。
他說他從兩個月前就一直在等我的答案?
──兩個月前發生了什麼事?
在期末的最後一天我幾乎是用奔逃的跑回家,還不敢用傳送符只敢坐貓校車,只為了要趕快回到我那可愛溫暖又沒有威脅的家。
──靠,兇手就是你!因為你那天跟我告白了。
最後一塊散失的記憶拼圖回到我手中。
學長跟我告白了後我很錯愕,整個嚇到直接跑回家還不敢用傳送符,畢竟我手邊能傳回原世界的傳送符都是學長的親手傑作,在他面前還用他的東西逃跑感覺他會更生氣。
下意識地覺得家是安全的地方,反正我回到家有姊姊褚冥玥會罩我,至少學長還不敢在惡魔紫袍巡司面前當場把我拐走。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心裡其實也有點高興,因為我內心早就暗戀學長很久了,這可是兩情相悅。只是礙於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理由,我根本沒辦法敢說自己也喜歡學長。
我們從性別上來說就不可能吧,本來只要我一個人默默喜歡就夠了,為什麼學長也要攪和進來喜歡上我,這樣我們就得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了耶。就算他是個精靈可能思考上比較開明不會在意這個,但我是個人類,拿著槍對準腦袋射擊會迸出腦漿那種,我無法接受,我沒有那種勇氣,也沒有跟他在一起成為戀人的自信。
「『如果能成為女生就好了。』」
一瞬間閃過腦海的想法。
對呀,說不定我是個女孩子,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相戀在一起卻要去承受旁人投射過來的奇異眼光,那樣的相處未免太痛苦了,可是擺在眼前的是他也喜歡我的邀請,這時就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不是個女的,什麼問題都沒了不是嗎!
愛情什麼的好麻煩呀,我可不可以拿這個來換能夠繼續待在學長身邊的方法。
我──
好蠢。
「我變成這樣你也愛我?」現在想想,為什麼我會有那種愚蠢的念頭啊,竟然是想著把自己變成女孩子就可以跟學長在一起,就沒想過嚇到其他人的可能性?喔不,應該說我沒想過這種祈願還真的會成真。
「妳……是為了我才許下那種願望的吧?」學長抵著我的額頭,輕聲溫柔對我說道。
「你不會覺得我這種願望很蠢嗎?」他太犯規了,竟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這叫我怎麼能不感動呀。
「是很蠢,不過很有妳的風格。」他輕輕吻上我的眼簾,「別哭,褚。」
「學長……」我手臂順勢環上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
好像然有對我說過,妖師與精靈,因為是極端的存在,反而都會無意識的互相吸引與牽制,恐怕我跟學長之間也是受到這種影響吧。所以我才會對他所說的任何話這麼沒辦法。
「別哭,褚,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在主神的見證下直至永遠的那一刻。妳知道的,精靈在一生中只會有一個摯愛,我的選擇是妳,不管我們會有多少個障礙要跨越,也不會改變我對妳的真心。」他輕拍我的背,像吟唱詩曲般對我說著他堅定立下的決心。
我知道他說的都會實現,因為他是黑袍,因為他是冰與炎的殿下,因為他是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因為他是我的學長。
一個半精靈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說他愛我,我們兩情相悅,然後這次我應該可以相信,我們有機會幸福了吧。
「我與你一同發誓……」
——以妖師褚冥漾之名發誓。
*
「亞,可以……放開了嗎?」
隔天的早晨,也就是開學日。
「不行。」
他幼稚的把我困在門上,說什麼要給一個出門的吻,才肯放我去上課。順帶一提,這裡是我的房間,我竟然引狼入室了!
「我剛才已經親了!」
「妳明白我指的不是臉頰,是這裡。」修長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勾起壞笑的嘴唇。
看吧!我說他幼稚的這個形容詞並沒有說錯,那是哪個漫畫還是電視劇裡學來的啦,配上他這麼帥到犯規迷人的臉龐還有會把人電死的笑容,我還要不要活呀!
「亞!我真的快遲到了啦!」我可不想高三第一天開學就遲到,要是被班長用……報復該怎麼辦?而且在那之前我更不想追教室啊!
「……好吧,不勉強妳。」說完便在我額上落下一吻,然後終於放開我的雙手。
親吻之際我隱約感覺到了一種保護術法的流動,該不會是他用這種方式對我進行出門前的祝福吧?亞居然會是這麼甜蜜浪漫的人嗎?完全跟他平常冷冷酷酷的形象完全不符呀!會不會是早上起床開機不順當機了,才做出這麼異常的行為。
「褚,妳的表情是還欠我巴嗎?還不快出門,妳不是要遲到了。」喔不,對不起,他可能現在重新開機正常了,我得趕快跑。
「我出門囉。」跟亞揮手道別,我馬上以最快速度奔出黑館。
這是我們成為戀人第二天的開始。
2013 鮮網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