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參
她在暗指沒有實力的人就不夠格當學長的女朋友。
見鬼了,為什麼守世界的人思想都那麼詭異,都做到追殺通緝令的程度了,還能說什麼不會影響到學長的交友關係,難道被追殺的人就不會感到麻煩嗎?
要是我因為天天被追殺感到厭倦而跟學長分手了,我就詛咒妳們後援會每個人都交不到男朋友。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好戰者見識你的堅韌。」
敲出老頭公結界後,下一刻我就將米納斯握上手,準備隨時迎戰艾爾莎的攻擊。
雖然事態已經來到我們評估時最糟糕的地步,但真的要與紫袍決鬥的話,也不一定會輸,畢竟我所經歷過的戰鬥,早就比這還要可怕不知道幾百倍。
艾爾莎在我拿出幻武兵器後,並沒有喚出自己的,只是稍微地瞧了我一眼,將手裡的符紙滑成扇狀刻意在空中晃了兩下,「學妹,我順便幫妳上堂咒術的實戰課吧。」
真想跟她說不要,咒術我已經跟安因一直在學了,絕對不需要她的多此一舉。
隨著一個優美的揮扇動作,她手中數張符紙亮出光紋,「八雷聽令,伏雷盤據冥足之大地,雷縛。」在咒語的指令下達完畢後,艾爾莎腳下立刻開出漂亮的咒印陣。
雷術通常都用於直接攻擊,可是她呼喚的是束縛型的詞句,雷電這種難以固定型態的物質難道可以綁住人?我腦中不禁升起這樣的疑問。
不、不可能吧!
「米納斯!」我扣住扳機在空中拉出一道水瀑,準備擋住她丟來的咒術。
「太蠢了。」她以嘲笑般的口吻悠哉說著。
異樣感此時就從腳邊傳來, 我直覺性往旁邊跳開,但就算跳開那股異樣感還是一直跟著我腳邊走,讓我接下來只好開跑以閃避它的突襲。
那法術竟然連老頭公的結界都沒擋住,到底怎麼回事?
倏地從地面浮出了光印,追我的東西顯現出它的形態並對我窮追不捨,陣陣的電光更發出駭人的氣勢。
朝它追來的路徑開了一槍,可是只把地板打出一個洞,那光印竟然還閃躲我的攻擊,彷彿蛇行一樣的繼續追來,看來是那種自我鎖定型的術法,這樣等被追到一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絕對要擺脫才行。
要擺脫這種追人的術法,現在腦裡我只想得到一種方式—--
「米納斯!」
再度緊押米納斯的扳機,這次於前方打出數以百計的大量泡泡,並直接往內衝進去讓泡泡圍繞在我周圍,米納斯的泡泡碰觸身為主人的我並不會破,它反而能成為遮隱身影的防護。
趁此時刻以最快速度抽出口袋裡的水晶。
「影使之將,成為誘敵之影,消除我的氣息,抵擋追獵者之目光。」
水晶於咒語完成後化成粉末散落至自己的影子上,我順勢往後退了好幾步,影子已因咒語的效果殘留在原地,剛剛追來的光印更在下一刻直直纏在影子上頭,爆出網子般的流電。
下一步捉緊這個可以喘息的空檔,我直接往艾爾莎方向開了六、七槍水彈,又接著結起手印的圓,「風之旋,風與音轉刀刃,捌之流歌殤。」讓百句歌的風刃直撲她而去。
狂風的呼嘯聲與流水的撞擊聲只在行經路徑中是狂妄的,等到達目的地卻碰上了與它們相抗衡的力量,彼此較勁沒過多久就力竭消失。
「原來妳還有點實力嘛,不過應對的反應還是太慢了哦。」
艾爾莎的話語依然輕鬆,彷彿根本不把那些攻擊放在眼裡。
果然她很強啊,剛一瞬間就看她使出二種不同屬性的符術把米納斯的水彈抵消掉,特別是連百句歌的攻擊都能閃過,我現在到底該拿這樣的對手怎麼辦?
──『漾漾,記住,阻止她使用咒術。』
因為她可是個咒術高手!
我改拿出了另一種對抗這種場合的黑水晶,然後塞進米納斯的彈匣裡,想起以前如果要讓敵人咒術失效也有一種方法:「祈禱于天之術,自然生成而歸自然生成,吾力量融于力量,術反之咒!」那就讓咒術通通被吸收掉就好了!
我站在泡泡堆裡,唸完祝禱詞後直接往天上開了一槍,黑色的水晶子彈在到達空中一定高度隨即炸裂開來,粉末如雨般散布至整個競技場。
艾爾莎見到我施出的術法整個人愣了一下,不過又隨即回復她原來游刃有餘的表情。
「既然妳連這種高等術法都會,看來咒術是不用幫妳補強了,我們來練練近身戰?」她愉快的說著,讓我內心又想飆髒話了,她一付自詡我老師的模樣是吧,她到底以為她是誰!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挑戰者見識你的狂傲。」她終於喚出了自己的幻武兵器,是一把銀紫色的大刀,握柄下方鑲著一顆透明的玉石並掛著深紫流穗。
我才不管她的武器長怎樣!
「我才不是妳的挑戰者,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跟妳決鬥。」聽到她喚出武器的咒語,我忍不住再次對她重述我的立場,我明明只是來找她談談,可沒想過來找她打架。
「嗯?可是妳不是說妳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既然我找到了妳,就只好把妳殺掉了呀。」艾爾莎說得好像是我活該來這裡給她殺。
「妳就算殺掉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處喔。」我笑了,我竟然在這種場合對她嗆聲般的笑了,這不是變相的挑釁嗎?我在幹嘛!
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好氣還是好笑的情緒,就像有人明明心裡在憤怒卻反而面露著微笑那樣的心情吧。我其實一直都不害怕著死亡,也不害怕著被追殺,她卻通通把那些情緒堆加在我身上,好像我應該是害怕才不敢面對她。
所以我才笑了吧,笑得有點像是在鄙視她連這點事都不懂。
「很狂妄嘛。」艾爾莎似乎被我現在的笑容激怒,提刀直直向我的方向衝來。
太好了,我就是在等妳來的這一刻!
在她凌厲第一刀劃開米納斯的泡泡時,才發現這些漂浮球體的不對勁。泡泡破掉的那一刻,大量腐蝕水立刻將她的幻武兵器所碰觸到的刀面給溶解,她這才緊急停止動作,停在我與泡泡圍牆的面前,並狠狠瞪視著我。
她在揮下刀以前,大概還以為這些泡泡只是我故意迷惑她視覺的障眼法吧,這也成功讓我反將她一軍。
我家米納斯的王水泡泡可是很強的,不論什麼結界、物體、生物都照溶不誤!
艾爾莎斂手收起了那把溶解掉的幻武兵器。然後露出不可思議的沉靜氣息並微瞇起眼睛。
她收起那些玩弄我的表情。
安靜下來的時間僅僅數秒。
我心頭一緊,有某種預感她似乎會開始幹什麼不妙的事。
幾乎是我出於警戒的反射動作,拍下老頭公打算重塑更強的結界同時,她只是向前對我伸出手,瞬時我周圍的空氣都霹啪作響,一股氣流被強烈磨擦的力量直接在我右肩上方扯開,爆出了刺眼又強大的電花。
我連痛覺都還沒來得及感覺到,就被大量的光逼得閉上眼,然後延遲了幾秒劇痛才沿著我的右肩爬到腦神經裡,附帶整隻右手全部麻痺的副作用,手原本緊握的米納斯更掉了下去,我連人也整個失去站立的力氣直接跪軟於地上。
「──嗚、呀……」等腦袋意識回來後,我竟然痛到完全無法喊叫。
剛剛那是……電擊?
右手……完全失去知覺了……
老頭公的結界和吸收咒力的黑水晶對她沒用,為什麼?
「真是可惜呢。」在腦中流過那三個想法後,艾爾莎踩著石子向我走近的聲音便傳到我耳裡。
我睜開眼,看見原本我與她之間的泡泡圍牆不知何時開出了一條路,白色石砌地板被腐蝕完畢的一條碎石道路,本來能成為阻礙的泡泡都已經被破懷。
「妳把我的鑲月弄壞,這下我只好把妳電成焦屍送去醫療班了。」走到我面前後,艾爾莎特意蹲下來對跪倒的我這麼說著。
「還是該把妳帶出校外,再好好棄屍呢?」她右手撫摸上我的臉頰,臉上掛著更加燦爛的笑容,但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無限惡意。
我現在該哭還是該笑?兩個選項我都不想選。
還特地告訴我她家幻武兵器的名字,她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吧。
可惡,明明是妳先開始的,我可是正當防衛,這種惡人先告狀的行為妳到底要不要臉呀。但動彈不得的我,大概剛剛被電療過後,現在全身等同被麻痺,連掙扎都沒辦法。
米納斯抱歉,我現在握不起妳,妳乾脆現在來自爆捨身救主一下好了。
『不需要那樣做,主人。』
米納斯淡定的聲音傳入我腦中。
話說妳現在還能這麼冷靜是為什麼呀?妳主人我都命在旦夕了耶。
「兩個選項都不需要。」
我才在心裡吐槽米納斯的冷靜,低沉冷冽的嗓音則從我背後傳來。
我愣了。
她也愣了。
我突然覺得肩膀的劇痛一點都不痛了,反而比較像被人從頭上澆了一桶冰水,再丟到雪原地帶被凍成冰棒。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來?
他不是去出好幾天的任務了?
彷彿應證我心中的冰涼,地板開始結起了薄薄的冰霜。
「我來帶走我的人,交出來。」
寒冷的來源就與他的主人簡潔的聲音一樣冰冷,艾爾莎並沒有多對那句話有任何疑異,立刻放開我並站了起來。從我抬頭仰望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變得相當蒼白害怕的臉色,原本她的幻武被我弄壞所以抓狂的憤怒都像被冰鎮一樣消失無蹤。
嗚……我如果也照個鏡子的話,現在我的臉應該跟她一樣難看吧。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來到這裡。
「冰炎殿下,對不起。」
艾爾莎才向來人致完歉,空氣便轉換成一陣冰風襲來,然後我身後僅存的王水泡泡竟然都被凍成冰球,咚咚咚此起彼落從上空掉落,宛如白居易那首什麼《琵琶行》所形容的──大珠小珠落玉盤。
靠,此時還這麼悅耳動聽,不要在這種時候還營造出詩意的氣氛好不好!
「紫袍艾爾莎‧亞琛。」學長毫不客氣直接喊出她的名字,雖然對方輩分好歹也算是我們的學姐,但我知道學長現在一定火大到連這個也不管了,「給我記清楚,她是我的人,妳最好收回那個什麼無聊的通緝令,不准對她動手。」學長口氣冷到不能再冷,對她下了最後警告,而且語氣由不得她拒絕,現在在她面前的黑袍擺明了是如果艾爾莎敢拒絕,那他絕對會在這裡把她給宰了。
炎燒與冰鎮任選。
「是的,我明白了,冰炎殿下。」艾爾莎應允了學長的要求後,神色複雜看了一下在地上的我。
我對她回以一個苦笑。
又不是我害的,妳現在看我能怎樣?我原本趁學長出任務才來找妳談,現在連談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就是命令,損失的可是妳喔。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現在弄成這麼狼狽的模樣,等下一定會被學長算帳。
學長過來我身邊,順手幫我把米納斯撿起來放進我左手,然後又將自己的黑袍脫下來披到我身上。我這時才看到我衣服的右肩部份都爛了,連同我的右手臂都像被烤熟的香腸一樣整隻泛紅還有點燒焦,景象看起來還真有點可怕。
「謝謝……」我吃力的對學長道謝,聲音小到不能再小,但我想他還聽得到,為了忍下那些疼痛我耗盡太多力氣了。
「褚,能站起來嗎?」他輕聲細問,一邊對我伸出手。
「嗯。」我把米納斯收回手環後借他的力站起,剛站起時有點不穩他馬上扶住了我。
在艾爾莎靜默無聲的觀看下,學長開了傳送陣送我到學校保健室。
*
我到保健室後不發一語,反而是後來每個趕到這裡來看我的人,都緊張的跟什麼似一樣。
「天啊!是誰?到底是誰把可愛的漾漾弄成這樣!」提爾看到我後連聲驚呼,立刻衝到我這裡來仔細看我的受傷情況。原本就待在這值班的喵喵表情像是快哭出來般,非常輕柔小心的幫我抹藥。
千冬歲還有萊恩的臉色更是差到一個不行,我甚至懷疑他們可能過沒多久,就會密謀去把讓我變成這樣的人付出代價。
我全程只能傻笑了呀,不然怎麼辦。大家平常在學校見到血肉模糊或是斷肢殘臂的景像又不算少,我去找人談判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可能失敗被嚴重修理的下場,結果這些知情也應該早已有心理準備的友人們,看到我真的失敗還弄個電熟的香腸手回來,就全是這付臉色。
而且我這樣子其實已經算還好了,幸虧學長有來救我,不然現在我躺進醫療班可能就是燒焦到連臉都認不出來的焦屍一具。
那個艾爾莎還不是普通厲害,憑空就可以放電,這算是影雷妖精種族的特殊技能嗎?因為憑反咒術都無法吸收掉那些攻擊,還有連老頭公的結界也可以突破這點,那些電擊力量應該就屬於被呼喚的自然屬性元素了吧。
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下次可以用來對應的方法是……
「漾漾──」喵喵一聲呼喊把思考中的我拉回神。
「欸?怎麼了,喵喵。」她已停下幫我擦藥的動作,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因為漾漾的手整隻都已經煮熟,所以需要花二天時間來進行組織還原,等復原完全後才能幫妳進行神經的連結,所以這二天妳的右手都無法動喔。」原來是療程的說明。
還好只需要二天,剛好明天跟後天是禮拜六、日不會影響到上課,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嗯好,我知道了,謝謝妳。」
「哎……漾漾這兩天會很不方便,畢竟少了慣用手嘛。」提爾突然一臉感慨向大家提起。
「啊,我應該還好啦,因為我之前也──」
「我出去一下。」學長冷冷的音調突然打斷我講到一半的話,然後我轉頭後就看到他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喵喵則是完成上藥作業後開始拿繃帶幫我纏繞傷處。
呃,我剛剛講到哪裡?喔,我要跟他們說我以前也常常因衰運纏身而受傷,也有斷過手的經驗,所以單隻手生活對我來說不成什麼問題了啦。
「你們不用擔心太多啦,我一隻手也能照顧好自己。」
奇怪?為什麼大家突然都充滿笑意看著我,你們什麼時候心情又變好了?
「漾漾,我們不擔心呀,有人會照顧妳。」千冬歲才講完這句話,學長又進來了,「我跟戴洛交接好了,任務由他跟阿利接手,等下夏碎處理完事情也會回來。」他把這番話對著千冬歲說。
等等,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欸,學長你們出的那個任務還沒結束,為什麼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他提早把任務解決完了,才會回來時剛好遇上艾爾莎要把我宰掉的瞬間勒,原來任務其實還沒結束學長就回來了嗎?
不過學長卻不是要回答我問題,而是突然笑得有點恐怖地看向我,「妳應該叫我什麼?」
我?
我應該叫他什麼?
喵喵這時剛好幫我把繃帶綁好最後一個結,然後輕拍了一下我的左肩,「好囉。」
啊,我剛剛好像叫錯他稱呼啦,他好像講過如果我再繼續稱呼他學長的話就……
啊啊啊啊啊──不小心叫太順了真是對不起!!!
救命,學長向我靠過來啦!
「等等!亞,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不要在這裡呀──」
我僅有的那隻手拼命想阻止他靠過來,結果卻被他一把抓住還十指交扣,最後整個人被他摟進懷裡,一切動作流暢到不可思議。
啾──
這裡是大家面前啊啊啊啊──!!!!!
「漾漾我跟萊恩先回宿舍了,有問題可以再找我,隨時手機Call喔,掰掰。」
「漾漾再見。」
「喵喵也先回去囉,學長漾漾這幾天就拜託你了!」
「哎呀哎呀,外面堆積的學生好像快長蛆了呢,我差不多也該來工作了。」
走後門的走後門,走前門的走前門,總之十秒後保健室內其他閒雜人等全部清空,剩下我跟學長兩個人。這下好了,我不只右手煮熟了,連臉也熟透了。
我憤憤看向他,他卻笑得依然壞心。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故意的。」他額頭叩著我的額頭,用著犯規的溫柔嗓音低語。
「可是你是。」我最後惱羞的嘟起嘴巴。
──我下次絕對不要在別人面前叫錯他稱呼啦!!!
見鬼了,為什麼守世界的人思想都那麼詭異,都做到追殺通緝令的程度了,還能說什麼不會影響到學長的交友關係,難道被追殺的人就不會感到麻煩嗎?
要是我因為天天被追殺感到厭倦而跟學長分手了,我就詛咒妳們後援會每個人都交不到男朋友。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好戰者見識你的堅韌。」
敲出老頭公結界後,下一刻我就將米納斯握上手,準備隨時迎戰艾爾莎的攻擊。
雖然事態已經來到我們評估時最糟糕的地步,但真的要與紫袍決鬥的話,也不一定會輸,畢竟我所經歷過的戰鬥,早就比這還要可怕不知道幾百倍。
艾爾莎在我拿出幻武兵器後,並沒有喚出自己的,只是稍微地瞧了我一眼,將手裡的符紙滑成扇狀刻意在空中晃了兩下,「學妹,我順便幫妳上堂咒術的實戰課吧。」
真想跟她說不要,咒術我已經跟安因一直在學了,絕對不需要她的多此一舉。
隨著一個優美的揮扇動作,她手中數張符紙亮出光紋,「八雷聽令,伏雷盤據冥足之大地,雷縛。」在咒語的指令下達完畢後,艾爾莎腳下立刻開出漂亮的咒印陣。
雷術通常都用於直接攻擊,可是她呼喚的是束縛型的詞句,雷電這種難以固定型態的物質難道可以綁住人?我腦中不禁升起這樣的疑問。
不、不可能吧!
「米納斯!」我扣住扳機在空中拉出一道水瀑,準備擋住她丟來的咒術。
「太蠢了。」她以嘲笑般的口吻悠哉說著。
異樣感此時就從腳邊傳來, 我直覺性往旁邊跳開,但就算跳開那股異樣感還是一直跟著我腳邊走,讓我接下來只好開跑以閃避它的突襲。
那法術竟然連老頭公的結界都沒擋住,到底怎麼回事?
倏地從地面浮出了光印,追我的東西顯現出它的形態並對我窮追不捨,陣陣的電光更發出駭人的氣勢。
朝它追來的路徑開了一槍,可是只把地板打出一個洞,那光印竟然還閃躲我的攻擊,彷彿蛇行一樣的繼續追來,看來是那種自我鎖定型的術法,這樣等被追到一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絕對要擺脫才行。
要擺脫這種追人的術法,現在腦裡我只想得到一種方式—--
「米納斯!」
再度緊押米納斯的扳機,這次於前方打出數以百計的大量泡泡,並直接往內衝進去讓泡泡圍繞在我周圍,米納斯的泡泡碰觸身為主人的我並不會破,它反而能成為遮隱身影的防護。
趁此時刻以最快速度抽出口袋裡的水晶。
「影使之將,成為誘敵之影,消除我的氣息,抵擋追獵者之目光。」
水晶於咒語完成後化成粉末散落至自己的影子上,我順勢往後退了好幾步,影子已因咒語的效果殘留在原地,剛剛追來的光印更在下一刻直直纏在影子上頭,爆出網子般的流電。
下一步捉緊這個可以喘息的空檔,我直接往艾爾莎方向開了六、七槍水彈,又接著結起手印的圓,「風之旋,風與音轉刀刃,捌之流歌殤。」讓百句歌的風刃直撲她而去。
狂風的呼嘯聲與流水的撞擊聲只在行經路徑中是狂妄的,等到達目的地卻碰上了與它們相抗衡的力量,彼此較勁沒過多久就力竭消失。
「原來妳還有點實力嘛,不過應對的反應還是太慢了哦。」
艾爾莎的話語依然輕鬆,彷彿根本不把那些攻擊放在眼裡。
果然她很強啊,剛一瞬間就看她使出二種不同屬性的符術把米納斯的水彈抵消掉,特別是連百句歌的攻擊都能閃過,我現在到底該拿這樣的對手怎麼辦?
──『漾漾,記住,阻止她使用咒術。』
因為她可是個咒術高手!
我改拿出了另一種對抗這種場合的黑水晶,然後塞進米納斯的彈匣裡,想起以前如果要讓敵人咒術失效也有一種方法:「祈禱于天之術,自然生成而歸自然生成,吾力量融于力量,術反之咒!」那就讓咒術通通被吸收掉就好了!
我站在泡泡堆裡,唸完祝禱詞後直接往天上開了一槍,黑色的水晶子彈在到達空中一定高度隨即炸裂開來,粉末如雨般散布至整個競技場。
艾爾莎見到我施出的術法整個人愣了一下,不過又隨即回復她原來游刃有餘的表情。
「既然妳連這種高等術法都會,看來咒術是不用幫妳補強了,我們來練練近身戰?」她愉快的說著,讓我內心又想飆髒話了,她一付自詡我老師的模樣是吧,她到底以為她是誰!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挑戰者見識你的狂傲。」她終於喚出了自己的幻武兵器,是一把銀紫色的大刀,握柄下方鑲著一顆透明的玉石並掛著深紫流穗。
我才不管她的武器長怎樣!
「我才不是妳的挑戰者,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跟妳決鬥。」聽到她喚出武器的咒語,我忍不住再次對她重述我的立場,我明明只是來找她談談,可沒想過來找她打架。
「嗯?可是妳不是說妳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既然我找到了妳,就只好把妳殺掉了呀。」艾爾莎說得好像是我活該來這裡給她殺。
「妳就算殺掉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處喔。」我笑了,我竟然在這種場合對她嗆聲般的笑了,這不是變相的挑釁嗎?我在幹嘛!
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好氣還是好笑的情緒,就像有人明明心裡在憤怒卻反而面露著微笑那樣的心情吧。我其實一直都不害怕著死亡,也不害怕著被追殺,她卻通通把那些情緒堆加在我身上,好像我應該是害怕才不敢面對她。
所以我才笑了吧,笑得有點像是在鄙視她連這點事都不懂。
「很狂妄嘛。」艾爾莎似乎被我現在的笑容激怒,提刀直直向我的方向衝來。
太好了,我就是在等妳來的這一刻!
在她凌厲第一刀劃開米納斯的泡泡時,才發現這些漂浮球體的不對勁。泡泡破掉的那一刻,大量腐蝕水立刻將她的幻武兵器所碰觸到的刀面給溶解,她這才緊急停止動作,停在我與泡泡圍牆的面前,並狠狠瞪視著我。
她在揮下刀以前,大概還以為這些泡泡只是我故意迷惑她視覺的障眼法吧,這也成功讓我反將她一軍。
我家米納斯的王水泡泡可是很強的,不論什麼結界、物體、生物都照溶不誤!
艾爾莎斂手收起了那把溶解掉的幻武兵器。然後露出不可思議的沉靜氣息並微瞇起眼睛。
她收起那些玩弄我的表情。
安靜下來的時間僅僅數秒。
我心頭一緊,有某種預感她似乎會開始幹什麼不妙的事。
幾乎是我出於警戒的反射動作,拍下老頭公打算重塑更強的結界同時,她只是向前對我伸出手,瞬時我周圍的空氣都霹啪作響,一股氣流被強烈磨擦的力量直接在我右肩上方扯開,爆出了刺眼又強大的電花。
我連痛覺都還沒來得及感覺到,就被大量的光逼得閉上眼,然後延遲了幾秒劇痛才沿著我的右肩爬到腦神經裡,附帶整隻右手全部麻痺的副作用,手原本緊握的米納斯更掉了下去,我連人也整個失去站立的力氣直接跪軟於地上。
「──嗚、呀……」等腦袋意識回來後,我竟然痛到完全無法喊叫。
剛剛那是……電擊?
右手……完全失去知覺了……
老頭公的結界和吸收咒力的黑水晶對她沒用,為什麼?
「真是可惜呢。」在腦中流過那三個想法後,艾爾莎踩著石子向我走近的聲音便傳到我耳裡。
我睜開眼,看見原本我與她之間的泡泡圍牆不知何時開出了一條路,白色石砌地板被腐蝕完畢的一條碎石道路,本來能成為阻礙的泡泡都已經被破懷。
「妳把我的鑲月弄壞,這下我只好把妳電成焦屍送去醫療班了。」走到我面前後,艾爾莎特意蹲下來對跪倒的我這麼說著。
「還是該把妳帶出校外,再好好棄屍呢?」她右手撫摸上我的臉頰,臉上掛著更加燦爛的笑容,但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無限惡意。
我現在該哭還是該笑?兩個選項我都不想選。
還特地告訴我她家幻武兵器的名字,她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吧。
可惡,明明是妳先開始的,我可是正當防衛,這種惡人先告狀的行為妳到底要不要臉呀。但動彈不得的我,大概剛剛被電療過後,現在全身等同被麻痺,連掙扎都沒辦法。
米納斯抱歉,我現在握不起妳,妳乾脆現在來自爆捨身救主一下好了。
『不需要那樣做,主人。』
米納斯淡定的聲音傳入我腦中。
話說妳現在還能這麼冷靜是為什麼呀?妳主人我都命在旦夕了耶。
「兩個選項都不需要。」
我才在心裡吐槽米納斯的冷靜,低沉冷冽的嗓音則從我背後傳來。
我愣了。
她也愣了。
我突然覺得肩膀的劇痛一點都不痛了,反而比較像被人從頭上澆了一桶冰水,再丟到雪原地帶被凍成冰棒。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來?
他不是去出好幾天的任務了?
彷彿應證我心中的冰涼,地板開始結起了薄薄的冰霜。
「我來帶走我的人,交出來。」
寒冷的來源就與他的主人簡潔的聲音一樣冰冷,艾爾莎並沒有多對那句話有任何疑異,立刻放開我並站了起來。從我抬頭仰望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變得相當蒼白害怕的臉色,原本她的幻武被我弄壞所以抓狂的憤怒都像被冰鎮一樣消失無蹤。
嗚……我如果也照個鏡子的話,現在我的臉應該跟她一樣難看吧。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來到這裡。
「冰炎殿下,對不起。」
艾爾莎才向來人致完歉,空氣便轉換成一陣冰風襲來,然後我身後僅存的王水泡泡竟然都被凍成冰球,咚咚咚此起彼落從上空掉落,宛如白居易那首什麼《琵琶行》所形容的──大珠小珠落玉盤。
靠,此時還這麼悅耳動聽,不要在這種時候還營造出詩意的氣氛好不好!
「紫袍艾爾莎‧亞琛。」學長毫不客氣直接喊出她的名字,雖然對方輩分好歹也算是我們的學姐,但我知道學長現在一定火大到連這個也不管了,「給我記清楚,她是我的人,妳最好收回那個什麼無聊的通緝令,不准對她動手。」學長口氣冷到不能再冷,對她下了最後警告,而且語氣由不得她拒絕,現在在她面前的黑袍擺明了是如果艾爾莎敢拒絕,那他絕對會在這裡把她給宰了。
炎燒與冰鎮任選。
「是的,我明白了,冰炎殿下。」艾爾莎應允了學長的要求後,神色複雜看了一下在地上的我。
我對她回以一個苦笑。
又不是我害的,妳現在看我能怎樣?我原本趁學長出任務才來找妳談,現在連談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就是命令,損失的可是妳喔。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現在弄成這麼狼狽的模樣,等下一定會被學長算帳。
學長過來我身邊,順手幫我把米納斯撿起來放進我左手,然後又將自己的黑袍脫下來披到我身上。我這時才看到我衣服的右肩部份都爛了,連同我的右手臂都像被烤熟的香腸一樣整隻泛紅還有點燒焦,景象看起來還真有點可怕。
「謝謝……」我吃力的對學長道謝,聲音小到不能再小,但我想他還聽得到,為了忍下那些疼痛我耗盡太多力氣了。
「褚,能站起來嗎?」他輕聲細問,一邊對我伸出手。
「嗯。」我把米納斯收回手環後借他的力站起,剛站起時有點不穩他馬上扶住了我。
在艾爾莎靜默無聲的觀看下,學長開了傳送陣送我到學校保健室。
*
我到保健室後不發一語,反而是後來每個趕到這裡來看我的人,都緊張的跟什麼似一樣。
「天啊!是誰?到底是誰把可愛的漾漾弄成這樣!」提爾看到我後連聲驚呼,立刻衝到我這裡來仔細看我的受傷情況。原本就待在這值班的喵喵表情像是快哭出來般,非常輕柔小心的幫我抹藥。
千冬歲還有萊恩的臉色更是差到一個不行,我甚至懷疑他們可能過沒多久,就會密謀去把讓我變成這樣的人付出代價。
我全程只能傻笑了呀,不然怎麼辦。大家平常在學校見到血肉模糊或是斷肢殘臂的景像又不算少,我去找人談判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可能失敗被嚴重修理的下場,結果這些知情也應該早已有心理準備的友人們,看到我真的失敗還弄個電熟的香腸手回來,就全是這付臉色。
而且我這樣子其實已經算還好了,幸虧學長有來救我,不然現在我躺進醫療班可能就是燒焦到連臉都認不出來的焦屍一具。
那個艾爾莎還不是普通厲害,憑空就可以放電,這算是影雷妖精種族的特殊技能嗎?因為憑反咒術都無法吸收掉那些攻擊,還有連老頭公的結界也可以突破這點,那些電擊力量應該就屬於被呼喚的自然屬性元素了吧。
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下次可以用來對應的方法是……
「漾漾──」喵喵一聲呼喊把思考中的我拉回神。
「欸?怎麼了,喵喵。」她已停下幫我擦藥的動作,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因為漾漾的手整隻都已經煮熟,所以需要花二天時間來進行組織還原,等復原完全後才能幫妳進行神經的連結,所以這二天妳的右手都無法動喔。」原來是療程的說明。
還好只需要二天,剛好明天跟後天是禮拜六、日不會影響到上課,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嗯好,我知道了,謝謝妳。」
「哎……漾漾這兩天會很不方便,畢竟少了慣用手嘛。」提爾突然一臉感慨向大家提起。
「啊,我應該還好啦,因為我之前也──」
「我出去一下。」學長冷冷的音調突然打斷我講到一半的話,然後我轉頭後就看到他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喵喵則是完成上藥作業後開始拿繃帶幫我纏繞傷處。
呃,我剛剛講到哪裡?喔,我要跟他們說我以前也常常因衰運纏身而受傷,也有斷過手的經驗,所以單隻手生活對我來說不成什麼問題了啦。
「你們不用擔心太多啦,我一隻手也能照顧好自己。」
奇怪?為什麼大家突然都充滿笑意看著我,你們什麼時候心情又變好了?
「漾漾,我們不擔心呀,有人會照顧妳。」千冬歲才講完這句話,學長又進來了,「我跟戴洛交接好了,任務由他跟阿利接手,等下夏碎處理完事情也會回來。」他把這番話對著千冬歲說。
等等,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欸,學長你們出的那個任務還沒結束,為什麼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他提早把任務解決完了,才會回來時剛好遇上艾爾莎要把我宰掉的瞬間勒,原來任務其實還沒結束學長就回來了嗎?
不過學長卻不是要回答我問題,而是突然笑得有點恐怖地看向我,「妳應該叫我什麼?」
我?
我應該叫他什麼?
喵喵這時剛好幫我把繃帶綁好最後一個結,然後輕拍了一下我的左肩,「好囉。」
啊,我剛剛好像叫錯他稱呼啦,他好像講過如果我再繼續稱呼他學長的話就……
啊啊啊啊啊──不小心叫太順了真是對不起!!!
救命,學長向我靠過來啦!
「等等!亞,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不要在這裡呀──」
我僅有的那隻手拼命想阻止他靠過來,結果卻被他一把抓住還十指交扣,最後整個人被他摟進懷裡,一切動作流暢到不可思議。
啾──
這裡是大家面前啊啊啊啊──!!!!!
「漾漾我跟萊恩先回宿舍了,有問題可以再找我,隨時手機Call喔,掰掰。」
「漾漾再見。」
「喵喵也先回去囉,學長漾漾這幾天就拜託你了!」
「哎呀哎呀,外面堆積的學生好像快長蛆了呢,我差不多也該來工作了。」
走後門的走後門,走前門的走前門,總之十秒後保健室內其他閒雜人等全部清空,剩下我跟學長兩個人。這下好了,我不只右手煮熟了,連臉也熟透了。
我憤憤看向他,他卻笑得依然壞心。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故意的。」他額頭叩著我的額頭,用著犯規的溫柔嗓音低語。
「可是你是。」我最後惱羞的嘟起嘴巴。
──我下次絕對不要在別人面前叫錯他稱呼啦!!!
2013 鮮網連載